方才的夜宵里，并没有鱼羹，而何墨随意地问道：“今天家里吃鱼了吗？”

“喔，没有啊，怎么了何墨，你想吃鱼吗？”苏梅一边洗碗，一边关切问道。

何墨简单说了几句，就走出厨房，来到这大房子的二楼露台，吹着夜风，开始思索。

同样吃过饭的夏东海跟着过来，他点了根香烟，递给何墨：“没想到这玩意儿现在也是个紧俏品了，来一根？”

“不了，我不抽烟。”何墨摆摆手。

夏东海摇摇头，把那香烟滤嘴放进嘴巴，狠狠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大团烟雾：“何墨啊，今天白日里，难道真的不是那鱼人动手的吗？”

“……伯父，如果说，有人控制了你杀人，那么等你意识清楚之后，你会觉得杀人的是自己吗？”

“什么意思？可是，按照你的推论，得用充分的证据才行。”夏东海的烟头在黑暗中一亮一亮。

而何墨说道：“是这样的，我正在等专业人士到来。在那之前，伯父，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说，咱们玄阴城的凡人之中，混进去了一些，怎么说呢，一些坏人，就是给地球带来灾难的那些人，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要将他们清洗？”

“这是很肯定的事情，何墨，这种问题你就不该问！”夏东海斩钉截铁，任何幸存的凡人，对那些破坏家园的外星人都有着刻骨的痛恨。

何墨叹了口气说道：“可如果，他们与玄阴城的凡人同化了呢，或者说，有一部分人被坏人洗脑了，那该怎么办？”

“当断则断，现在这个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啊何墨，你可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妇人之仁，这个时候不能有。”夏东海一根烟已经抽完。

于是何墨转过身来，他认真看着夏东海说道：“你知道，这些天里，苏梅伯母每天都去哪儿了吗？”

“不是跟着鸡大婶去工作了？”

“没有，鸡大婶只是和她同路。”

夏东海忽然有点紧张，他手指捏着的烟屁股掉在地上：“等等，你什么意思？”

“别担心，我就是给你打个比方啊，比方说，咱们的苏梅伯母，就是最近玄阴城骚乱的始作俑者，甚至她就是杀死今天那三个年轻人的真凶的话，伯父你会怎么做？”何墨问道。

夏东海定定看了何墨一眼，又回头瞧了瞧厨房里那熟悉的忙碌身影，他自嘲一笑：“我也真是，苏梅怎么会做那种事，不过啊，既然你是打比方，那么伯父也来问问你。就算，是她真的失心疯了，犯下了许多罪孽，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办？难道你会大义灭亲吗？那可就太虚伪了，何墨，我们从凡间逃到这里，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何墨略一转念，就明白了夏东海的言下之意。

他没说得明白，但那意思就是，即便苏梅罪恶滔天，他也依然不离不弃。

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也是他最好的倚靠，如果没了苏梅，或者没了夏雅，生命之中还有什么好期待留恋的，这便是夏东海的答案。

何墨叹了口气，他拍拍夏东海的肩膀：“伯父，你们的感情真好，我与你们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个关头，妇人之仁是最不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把苏梅阿姨带走了。另外，还请你不要与夏雅说这件事，回头我会跟她交代。”

“交代？你怎么交代？你拿什么交代？！”夏东海几乎是怒吼起来，宵禁的玄阴城夜晚很静，他的咆哮传了很远出去。

厨房里的苏梅听到了，戴着胶皮手套跑出来问道：“怎么了？吵吵什么啊夏东海？”

夏东海想要有所动作，可他动也动不了，甚至，现在他连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只能给自己的发妻一个凄凉的眼神。

他甚至都没办法叫她逃跑，跑又能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