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樊织花皱眉道。杨年华哈哈一笑,道:“没去过,但是史书记载,殇州自建立以来便是神圣帝国最大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因为殇州穷苦,神圣帝国的数次征战却偏偏是在殇州。
足以见得,殇州这地方民风彪悍,当然了,还有一个怒而争之的心。”
樊织花错愕了一下,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杨年华继续灌了一口酒,脸色已经红了,然后道:“怒而争之,是因为对帝国的不满,事实上这些年来神圣帝国积弊已深,贪官遍地都是,官府无作为,若不是一个裁决者组织在这里撑着,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权贵富得流油,百姓却偏偏穷的要死,豪强肆意妄为,平民百姓的姓名如草芥,这个帝国,不应该是这样
的!而殇州,素来不满贪官污吏,所以但凡是朝廷的贪官污吏,一旦到了殇州就几乎没了活路。皆是如出一辙的被人击杀,这才有了征战,有了遗落这一说。”
樊织花终于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神色,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
杨年华似乎意识到了失态,讪讪一笑,道:“酒后胡言,掌柜的不要见怪。”
樊织花捂嘴一笑,然后双手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轻声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做人要将良心,要知恩图报。”
灯火阑珊,杨年华竟然就这么看呆了,喃喃道:“知恩楼,知恩楼,是欠着那一位的吧?”
樊织花笑了笑,没有作声。
“掌柜的,不知道你欠着那人多少东西,但是我杨年华希望可以帮掌柜的一起承担。”
杨年华脱口而出道。
樊织花不禁一愣,转头看着杨年华,犹豫了一下,道:“你是认真的?”
杨年华登时红了脸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点头。
樊织花不禁有些愣住了,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以前……”
“以前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杨年华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霸气,直接打断了樊织花继续说下去。
樊织花不禁脸色一红,转头看着杨年华,笑道:“你真的这么觉得?你也不介意?”
杨年华似乎也喝醉了,只是大着舌头:“不介意,我杨年华虽说是一介书生,可也好歹是个爷们,吐口唾沫一个钉,绝不说二话。”
樊织花心中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看到了很多希望一般,就连笑容都变得温柔起来。
“掌柜的。”杨年华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等她的答复一般。
樊织花只是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的半坛子酒,调笑道:“一口喝完这些,我就考虑一下。”
然后,杨年华便傻乎乎的喝完了一整坛子,说着醉话便直接昏死在地上。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亮起。
马蹄的喧嚣便将还在昏睡之中的杨年华吵醒,紧接着楼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杨年华捂着疼痛的脑袋,急忙起身,胡乱的套上衣服,然后跑到一楼,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大厅内此刻出现了数十名手持武器的大汉,只不过似乎却不是来找事的,而是神色平静无比的站在大厅里,掌柜的则是站在那里,似乎在说些什么。
杨年华看了看同样缩在一边的厨子,伸出手肘捅了他一下,轻声道:“老米,这是啥情况?”
厨子耸了耸肩,道:“虎头帮的大人物,瞧见没,那一位就是虎头帮的副帮主。”杨年华神色错愕,知恩楼和虎头帮的关系自己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虎头帮的大人物当初救了掌柜的,才有了如今的知恩楼。只不过,虎头帮的那位大人物一
直都没出现过,现在这又是啥情况?
只是,接下来一幕却让杨年华吃了一惊,只见一只都显得坚强无比的掌柜的樊织花在接过一张纸之后,突然哭了,然后一路小跑离开了知恩楼。
杨年华头脑一热,顾不得一切,便追了上去。看的那些虎头帮的帮众们都一脸的稀奇神色,只不过谁也没有插手。
城墙之上,樊织花站立在那里,红着眼睛看着北方。
气喘吁吁的杨年华这才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樊织花身边,看着樊织花的脸庞,轻轻道:“掌柜的,你没事吧?”
樊织花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杨年华,点了点头。
杨年华又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就这么站着看向北方。
“杨年华,你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吗?”
“额,昨晚小的喝多了,掌柜的,小的若是说了什么胡言乱语的东西,千万别往心上去。”
“你说了,要娶我。”
“啊?我还说过这个,掌柜的,你千万别在意,小的就是鬼迷了心窍,掌柜的别生气。”
“怎么,不想认账了?”
“啊?”
“狼心狗肺的家伙,亏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抬上床。”
“认认认,怎么能不认账呢。”
“行了,别装了,杨年华,杨郡守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被你知道了。”
装了好几个月店小二的杨年华伸出手,搭在樊织花的肩膀上,轻轻道:“听你的。”
樊织花笑了笑,两人站立城头上,一同北望。
那张被崔浩带来的纸张上,只有八个字:互不亏欠,各自安好。大江湖,小人物,总该有个圆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