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荆棘的山林,攀过陡峭的山峰,越过泥泞的沼泽。即便双手浴血,即便满身污垢,可心中明澈,便能抵达彼岸。父亲,那彼岸究竟在何方?”
陈天泽眼神飘忽,似乎是风沙太大而将眼睛打湿。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响起。
陈天泽眼神一冷,转过头,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拍着手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阁下何人?”陈天泽攥了攥手中的长剑,冷声道。
“路过,路过。”那中年男子一袭青衣,面色红润,走路步伐轻飘飘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
见到陈天泽这般警惕,那中年男子笑呵呵道:“在下姓王,虚长小兄弟几岁,只是路过此地,听到胸口口中所讲,便心生敬意,冒昧叨扰,小兄弟可别见怪啊。”
陈天泽收敛神色,脸上挤出些许笑意,轻声道:“王大哥见笑了,在下姓陈,名天泽,今日才到并州,出来买些用品,却因为并州太大了,所以迷路至此,心生感慨胡诌两句,倒是让王大哥听到了,实在惭愧。”
口中说着惭愧,可陈天泽却始终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那姓王的中年人似乎并未察觉,笑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陈兄弟会走到这里的,但凡是并州人可都不会轻易到这地方来的。”
陈天泽心中一沉,可是脸色却十分诧异,疑惑道:“为何?我看这城里这般庞大,想必是寸土寸金,为何偏偏这地段极佳的地方破败至此?”
“兄弟有所不知啊。”姓王的中年人抬头看着这座昔日里曾经辉煌无比的宅子,笑道:“这里数十年前可是并州最为繁华的地方,用人声鼎沸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后来这里的人家惨遭大难,一家人数百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这座宅邸也被毁坏,自那以后传闻这里一直都居住着无数冤魂,便无人敢靠近。”
中年人缓缓道来,可陈天泽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陈天泽拍了拍胸脯,神色压抑紧张道:“真不知竟然会有这等事情,看样子以后要少来这里。”
“的确。”中年男人笑了笑,看着破败的宅子,轻声呢喃道:“并州陈家,曾经帝国最辉煌的家族,竟然一夜之间没落至此,悲哀啊。”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望了几眼,便找借口离去了。
至于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在这里伫立许久,望着这座荒废的宅邸,眼神冰冷。
回到酒肆,夜已经深了。
还好并州的宵禁时间比较晚,否则陈天泽还真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去地下酒窖里寻来一坛子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美酒后,陈天泽往桌子上摆了三只空碗,挨个倒上酒。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爹,娘,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回家看看。”
“爹,您说过,心安便是家,可离开并州这么多年了,我却从未心安过。”
“娘,这一杯敬您,您说过要我早日成家给您抱孙子,孩儿不孝,未能满足您的要求,还望您别生气!”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有吃有喝,不知道你们在那边好不好。”
“爹,娘,孩儿无能,还未能替你们报仇。”
美酒佳酿,独饮独酌。
陈天泽看着对面两只倒满美酒的碗,十年来,第一次这般哭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