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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开着车在高速上狂飙,一路超车,喇叭按得山响,好容易遥遥看到了一个服务站,田孜像看到救星一样,哆哆嗦嗦地求他,说自己要上厕所。
何川正在兴头上,不免觉得她太扫兴,看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又软了,放慢车速开了下去。
时间还早,不过早上七八点钟,服务站的工作人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卖些豆浆油条茶叶蛋,看到他们来了也只是懒懒地抬抬眼皮,并不怎么热络。
田孜去卫生间,指使何川去买早餐,他们出门仓促,什么吃的都没带。
何川买完早餐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在卫生间门口左等右等不见田孜的影子,最后转到车那儿一看,嘿,她正排排场场地坐在驾驶座上呢!
田孜一看到他走近,满脸戒备,用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带点挑衅看着他。
何川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像只护食的小猫,一下子乐了:“至于吗?”
他举起手上的纸袋子:“先下来吃点东西吧?”
“我就在这里吃。”
田孜寸土不让。
何川无奈,摇着头上了副驾驶,俩人都有些饿了,各自埋头一顿狂嚼猛咽。
何川先吃完,盯着田孜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露出一个鄙夷的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不要吃得这么豪迈?”
田孜毫不在意:“我就这德性,你又不是第一天见。”
何川有点失落的样子:“你在周子非跟前可不这样,可见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田孜一口油条差点噎在喉咙里,何川赶快递了豆浆过去,好一会儿她才顺过来,瞟他一眼:“你又何曾对我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见了个新鲜玩意儿罢了!”
他拿她作解闷的玩意儿,她也拿他作排遣的工具,大家心里都透亮,横竖谁都不吃亏。
田孜夺回操控权,自己开车上路后,心情慢慢平和起来,走着走着,又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情绪来。
路上的车辆并不算多,可能该回去的都回得差不多了,偶尔会经过一些荒山野岭,山顶还残留着一些白雪,远远看上去,像带了顶帽子一样,其它裸露的地方却是些灰暗冰冷的泥土或乱石,光秃秃的树丛杂乱无章,颇有点万物不生的荒凉。
大概大城市待久了,连这都感觉出一些野趣来了。
何川躺在副驾驶上,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心情很好的样子,没办法,人家天生就是大爷,享受的命。
田孜有些不平衡,说:“待会儿油钱我不出了啊!”
“切,谁让你出油钱了?!”
何川嗤之以鼻。
田孜慢吞吞地说:“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你送我回家,我给你出油钱,我回家过年,你找个地方解闷,咱们两不相欠。既然现在我变成司机了,服务费就和油钱相抵了。”
“做人不能这么斤斤计较,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何川伸伸懒腰,闲闲地说。
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折起身问:“到了我住哪儿啊?不会跟你一个房间吧?”
他挤眉弄眼地笑,一会儿不逗她他就皮痒。
田孜冷哼一声:“我都不一定有地方住,还安排你?你自然是住我们这个小县城最高级的酒店了,反正你有得是钱。”
“切!那多不好玩儿!”
何川有些失望。
“是你上赶着来体验民间疾苦的,要不给你安排个窑洞啥的?”田孜抢白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之前她一直坚决拒绝王美蓉让她回家过年的邀请,颇是费了点劲儿才掐灭了她不屈不饶的小火苗,现在又一声不吭突然回去了,不知道带给她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快中午的时候,车终于下了高速,熟悉的路标和建筑铺面而来,就连空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田孜没有办法描述自己那种微妙复杂的心情,当初她拼了命的读书考学,就是想永远离开这个让她痛苦和憋屈的地方,没想到她在外面飘荡了一圈,最让她有归属感,熟悉安心的,居然还是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几年来县城的变化并不大,主干道拓宽了,起了几幢高楼,依稀看着像是新开的商场。
从广州来到大连,再从大连来到这小县城,田孜不由地觉得它有些灰扑扑的拿不出手,就像一个不争气的童年伙伴,外面的世界早就日新月异翻天覆地了,他却甘愿蹲在家门口傻呵呵地混吃等死,任由岁月给他脸上添上风霜,让人恨其不幸怒其不争。
田孜一伸手把导航关了,何川看她一眼,说:“这么久没回来了,还能找到路?”
“开玩笑,闭着眼睛我也能找到。”
这一点自信田孜还是有的,小城里道路纵横,没什么章法,但她早已烂熟于心。
车经过一座学校的时候,速度不由地慢了下来,何川看她一直往外面瞅,问:“这是你的学校?”
田孜点头,心潮汹涌起伏,陪她度过年少时光,流血溜汗的那个地方,依旧矗立在那里,几乎没什么改变。
何川立刻解开安带:“停车,咱们去看一看。”
“不好吧?”
田孜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下次再回来这学校都不一定在了,快,别磨磨蹭蹭的!”
何川作势要推车门。
“乌鸦嘴,我们高中可是市重点呢,哪里那么容易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