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中,田孜似乎看到了他们悲惨的未来。现在放弃了也好,至少留个体面和回忆,总比日后一天天消耗怨怼甚至反目成仇的好。
她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语气平平地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保重!”
说完转身就走了,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周子非站在原地,目送她越走越远,却一动都不动,他的自尊只允许他求她这么一次。
元旦假期结束了,断断续续下了一周的雪也终于彻底停了。
田孜浑身懒懒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更别说上班了。
她续了假,却又百无聊赖,这不,大清早的睡不着也不愿意起床,蓬头垢面地拥被坐在床头往外面看。
今天的外面的温度一定又创了新低,窗户玻璃被室内的热气氤氲得一片模糊。
她用手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描画着,脑袋里蒙蒙的,什么都装不进去。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分个手而已,还是自己提出的,怎么就突然矫情起来了?
窗户上不知不觉被她写了一连串歪歪斜斜的字,定睛一看,都是“周子非”三个字,像一只只忧郁的眼睛在无声地看着她。
田孜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擦掉,窗玻璃触手冰凉,她也瞬间清醒过来了,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下去了。
玻璃的一角被她擦得透亮,从那里望出去,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圆圆的红太阳蹦将出来了,映着雪白的积雪,红光万丈,煞是好看。
院子里出现一个蹒跚的身影,是安爷爷,他正吃力地用铁锹扫把清扫积雪,大概时间还早,桂婶还没有来。
田孜一阵惭愧,赶紧穿戴整齐冲了下去,安爷爷都八十岁的人了,真摔上一跤可不是开玩笑的。
安爷爷被田孜气急败坏地批评了几句,并不生气,乐呵呵地把工具交给她,进屋了。田孜很久没有铲过雪了,倒也觉得新鲜有趣,前院并不大,要先把大点的雪块铲到那棵桂花树下,再用扫帚把地面的碎雪清扫干净。
两个老人家都年纪大了,田孜担心结冰路滑,干得格外卖力,很快浑身就热气腾腾了。
她褪下手套,脱掉羽绒服,顺手挂在院门上,继续埋头苦干。
她心想:怪不得说劳动使人快乐,出出汗,看着院子里逐渐清爽起来,突然感觉那些低迷的情绪如同清晨的轻雾,很快就消散了。
人生在世,可亲可爱的东西多了去了,怎么能被一个“情”字困住呢?
正干得起劲,头顶突然飘来一道略带讽刺的声音:“哎呦,田经理这么能干啊?我还以为你卧床起不来了呢!
一抬头,何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隔着半人高的院墙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看起来格外刺眼。”
田孜一愣:“衣服不是已经还我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被这样明晃晃地嫌弃,何川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关心关心员工不行吗?你都能干这活了,为什么还不上班?”
“你管得着啊,我休的是自己的年假。”
田孜没好气地呛他。
何川推开院门走进了,顺手把门上挂的羽绒服取下来扔给她:“别显摆了,刚好一点儿,出了热汗风一吹,又得躺下了。”
一阵寒风应景似地吹了过来,依旧冰冷刺骨,田孜打了个寒噤,赶紧把衣服穿上了,那种昏昏沉沉身骨头疼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尝试了。
她一边穿一边说:“就会说便宜话,这点活儿我不干谁干?难道让八十多岁的老人干吗?”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不然你来干?”
何川:“呸,坏脑筋竟然动到我身上了,你使唤我使唤惯了吧!”
田孜抿嘴一笑:“没办法,谁让你送上门来?”
何川:”我是上门催债的,好不好?”
田孜:“你这个为富不仁的黄世仁!”
何川一边自然而然地把铁锹从她手里接过来,一边说:“黄世仁就黄世仁,只要你是喜儿,我愿意当黄世仁,把你抢回来当小老婆暖暖床还是挺划算的。”
他笑得贱模贱样的。
田孜想都没想,抓起一把雪就撒了他满脸,让他占她便宜!
何川猝不及防,只觉脸上脖子一片冰凉,激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狗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眉毛一竖,眼看就要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