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的身影,入了厅里,叫大家都静了下来。丫头们来去,主子们是不多关心的,像今儿这样的事,往日没有过。邵韵诗知道外祖母这是要考教自己的丫头,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长辈的关爱。她不着痕迹地给了喜妹一眼,算是安抚一下了。喜妹服侍邵韵诗多年,自然有默契,得了小姐的意思,又见小姐面上极佳,知道小姐现在心情不错,也就安心了几分。心一定,她人就松弛了下来,神色间也镇定了几分。喜妹的变化虽细微,可逃不过正观察她的人。陆老夫人和丈夫对视了眼,这孩子还不错,稳得住。心里满意的陆老夫人,并没给喜妹来个什么下马威,而是温和地道:“你就是喜妹吧?不错,是个好孩子,伺候你家小姐有功,我这里该赏。”说完,也不待喜妹说话,她便吩咐已经进来服侍的菜花,“替我赏这丫头一个上等封。”菜花是陆老夫人的贴身大丫头,因陆老夫人只是个小地主家的小姐,没什么文化,自然起名字就十分接地气了。这点,不仅体现在她自己丫头的身上,连陆氏的丫头,名字起的也十分特别。此时邵韵诗还不知道,自然含笑怡然地看着菜花温和地递了荷包给喜妹。喜妹的大丫头素养还是有的,同样荣宠不惊地谢了赏。见她如此,不说陆家人满意了,邵韵诗也暗暗点头,比起在邵家,喜妹如今更稳重了不少。陆氏对邵家的大部分人基本没有好感,不过,她知道喜妹不是邵家的,而是闫老夫人那边的,感官先就好了不少。先前见她懂事听话,也满意。如今再看她长相不妖艳,进退也恭敬,脸上的笑也多了些。应该说,这丫头被调教的不错,走出去,不会丢了女儿的面子。这般一想,她也跟着赏了。陆老夫人见女儿点了头,知道这丫头是过关了,便道:“你这孩子不错,日后好好跟着你们小姐,我这里不会差了你的。”喜妹知道这是过了陆老夫人的眼了,忙老实回道:“谢老夫人,我会好好服侍小姐的。”陆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问邵韵诗,“你身边只跟了她,会不会不方便,要不要派个熟悉的人跟着你?”陆氏其实很想直接派人,可她不敢强做女儿的主,只殷切地拿眼看着女儿。这算是女人家的事,陆老爷子和女婿没过问,而是闲谈起了工厂的事。邵韵诗最喜欢大家不见外,这才是一家人的态度。遂,她看向外祖母和母亲,不见外地推辞道:“外婆,娘,你们不用费心,我有喜妹一个就够了。”“多个熟悉家里情况的丫头,你使唤起来也便利些。”陆氏忙道。虽然和陆家人见面才不过一段时间,可凭着超人的观察能力,邵韵诗发觉外祖母和母亲大部分的事都亲力亲为。且,两人身边也都只一个贴身的大丫头,所以,她才极力推辞另派人手的事。这会子见她们如此殷切,邵韵诗想想到了陌生的地方,只喜妹一个也确实不方便。遂,她便点头道:“那好吧,不过,别派您们身边得力的来,只指个能跑腿要东西的小丫头就行了。”只这样?陆老夫人还待再劝,一旁正和女婿说话的陆老爷子插嘴了,“听孩子的,咱们家也没邵家那么大,一声招呼,你们也就听到了,不用担心。”陆家住的宅院并没扬州邵家那般夸张,各处院落错落有致地紧挨着,安排邵韵诗住的院子,就更是靠近主院了,所以,陆老爷子的话还真不错。老爷子出面,谁都不再争取了。时间也不早了,厨房管事来请示是否可以开宴了。今儿为了迎接邵韵诗,陆六顺可是特意请了会做扬州和苏州菜的厨子。陆老爷子见宴席办妥了,便起身道:“咱们走吧,早早用了餐,好叫孩子早点回去休息。”大家都体贴邵韵诗远道而来,即使还想再说什么,也咽下,等明日了。大文小武俩个经过短短的合作要礼物后,就黏上了这个姐姐,一行人和和乐乐地往用餐的敞厅走去。因为彼此的用心,这餐饭用的十分和谐,居家。就连喜妹也被体贴地拉去别处,先用了饭。受到如此礼遇的喜妹回了暂住的院子,脸上还带着笑,不仅如此,待服侍邵韵诗梳洗过后,她还傻兮兮地乐着。邵韵诗今儿破了晚饭吃的简单的习惯,有些饱胀,所以,还没入睡。她看着喜妹,疑惑道:“你今儿捡东西了?噢,不对,得了赏了。也不对,你不该如此眼浅呀?咱们的钱匣子都在你手上,要多少有多少,你不该在乎呀?”要说邵韵诗是大财主,那靠着她的喜妹多少也算是小有资财了。所以,喜妹并不眼馋红封。知道小姐这是调侃她,喜妹也不恼,还乐颠颠地道:“我自然是高兴的,小姐难道不高兴?”得,还知道反诘了。邵韵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你说说,你都高兴什么?是吃了新鲜的海鲜,还是合口的苏式大餐?”说起来,今儿邵韵诗吃的并不多,奈何桌上做的菜式还真是赏心悦目,到底,她还是比平时多用了些。更何况她不忍拂了大家的心意。想起餐桌上,姆妈她们给自己夹菜的殷勤,邵韵诗就露了笑,这感觉不错呢。陆家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温馨的小声关心谈论,并不叫人觉得失礼。喜妹没留神小姐的神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确实吃到了可口的饭菜,小姐,陆家有心呢。”“嗯”邵韵诗眯着眼,应了声。显然,喜妹今儿谈兴来了,“咱们在扬州那么多天,谁在意过小姐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可见人心有二。”这话说到最后,喜妹有些涩然,更替小姐心酸。邵韵诗知道喜妹的话有些偏颇,毕竟,两家处事风格不同。在扬州,内宅夫人不管她,可老爷子小姑姑哪个不当她是心肝,只是他们内敛,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在一个,毕竟,一个是主,一个是客,到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