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职责的缘故,军法处和宪兵大队一样,向来和军方的关系说不上好,甚至隐隐敌对。现在对方证据确凿,就算季效良亲自出面,也保不下黄猛。
黄野粗糙的手掌,无力的抱着脑袋,头发也被揉的纷乱。本来就上了年纪的身体,现在更是佝偻起来,让人不忍注目。
黄查只能好心劝慰,对于黄猛这个堂兄,他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两人的关系也因为性格的缘故,显得冷淡。
一个是从小到大的问题少年,一个是备受期待的栋梁之才,能走在一起才是怪事。更何况两人在待人接物的决断上,有着极大的分歧,黄猛对于这样一个出色的堂弟,心里既是嫉妒,也有自卑。
自然而然,两人成不了朋友,哪怕都是族内的年青一代。
“唉,我这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拼杀,有国无家。猛子他&妈死了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亏欠他许多。都怪我时时纵容,才导致他养成今日的性格,都怪我……”偌大一个汉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为国征战的英雄背后,都有着一个满是心酸的家庭,这是军人的代价。
黄查的父亲黄绍广不是军人,但因为执掌瞭望塔这个卫星信息基地,与军队常有着交集,所以黄查也见多了这样的事。
“堂叔,你切勿责怪自己,军人以血报国,这是无上的武勇和勋荣。为国尽忠,怎么可能没有牺牲,猛子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道理他应该懂,也必须懂!”
黄查其实挺看不起黄猛这样的人,他母亲的死本来就是疾病和身体的虚弱,至于黄野没来得及见妻子最后一面,当事人自己就很痛心了。
这种时候,身为次子,不知道体谅父亲的难处和悲伤,然还出来添乱,这算哪门子孝子?
他这不是对母亲的爱,只是因为丧母的伤心和愤怒,而迁怒于自己的父亲。心中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所以整日沉溺于过去的悲痛,最终变成如今的肤浅与莽撞。
“唉…”谈起自己的小儿子,黄野也只能叹息,除了这个,他还能怎么办呢?
“堂叔,虽然继续从军是不太可能,但以黄猛的身手,还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嗯?难道是……”黄野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惊疑不定的表情,证明他还在犹豫。
对于长辈的心情,黄查当然可以理解,但他还是要把情况讲明白些比较好。自己这个堂叔打仗确实厉害,不过说到家庭教育和考虑就业的问题。他就实在是不怎么开窍。不然也不会养成黄猛今日的性格。
“堂叔,玄铁保安公司虽说是私营机构,但与军方的合作向来都很密切。我知道您老对这种公司有着很深的成见,但你要为黄猛的未来考量啊?保安公司好歹也是个正规的武力组织。需要黄猛这样的人才,难道您希望他去加入黑道吗?”
这话倒是惊醒了黄野,确实如此,以黄猛的粗暴性格,定是难以接受这种羞辱。到时候一怒之下,加入黑帮甚至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暴力组织也说不定。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他送到玄铁保安公司那里,即便不是军队。难以建功立业,可那里至少也算是份正经的工作。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黄野整个人也是浑身无力。看着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哪个做父亲的心里能好受呢?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黄查也不逗留,谢绝了黄野欲留他吃饭的好意,起身离去。
走到大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买菜回来的黄潜和黄猛两兄弟,三人点头示意,算是见过礼了。
黄猛倒是对此一无所觉,但是心思缜密的黄潜。却从父亲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但黄查在场。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相反,黄查走到门外。上了一部新出的豪华版装甲战兽,这种suv车才刚一上市,就已经脱销,更不用说这是特别订制的豪华版。
以黄查的家世背景,买得起这样的车子倒没什么,不过车子里,却还有另一个人在。
“事情办完了?”懒洋洋的语气,让人一听就觉得有气无力,车后座上,半躺着一个一身便服的公子哥,但一双豹子似的眸子,却隐隐露着凶光。
这个人的身体里,藏着一只野兽。
仅仅是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黄查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周叔,事情都办完了,但是你真的觉得黄猛那样的人合适吗?”
周之浩听后哈哈大笑:“当然合适,当将军的话,你合适,但是幽爪小队,需要的就是这种桀骜不驯的野兽。你要明白,自己去杀人,和智慧别人去杀人,这是两种不同的工作。还是说,你打算加入我的小队?”
充满玩味的目光,好似能够直直透视人内心中的一切,黄查在这个人面前,有着冷汗淋漓的恐惧感,就如同一个软弱的人类,毫无防御措施的暴露在肉食性野兽面前。
“我可不想去,像你这样可怕的人,我看见1一个就够了。”耸耸肩,黄查卸掉了周之浩目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周之浩被他这么说,却笑得更欢了,“也好,免得你父亲找我算账,他可是做梦都想让你当将军呢。”
两人一边聊着,车子直直驶向远方,只听到空气中留下了深沉如雷的发动机轰鸣声。
而在饭厅里,黄家三父子吃着简单的饭菜,却是一个个都沉声闷气。黄猛更是低头不语,疯狂的扫着碗里的白米饭,大吃特吃,仿佛这样可以让他解恨一般。
“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黄潜吃着饭菜,索然无味,因为实在关心自己弟弟未来的前途,所以才满是期盼的看着父亲。
只不过,回应他的,却是父亲无奈的摇头,“军法如山,国法无情,这是华联的宗旨,你们应该明白的。在这点上,阿潜你读过大学,肯定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要清楚得多。”
黄潜闻言,也是苦闷,这是事实。华联立国之初,就已经严明律法,明确功不抵过的宗旨。无论政还是军官,无论立下多少功勋,都只是享有利益上的奖励,在法律体系内却丝毫没有特权。
当然规定如此,一些人情还是有用,不过从根本上来说,只能搞搞擦边球,却不能够明摆着践踏法律。
像黄猛这样,军人出身,却以武艺重伤平民,是为法律所不容。虽然是见义勇为,恐怕也算是过失伤人。
不管对方是混混还是什么人,也不论七品德如何,至少在法律上,属于联邦治下的平民。就算事出有因,黄猛也不能出手如此狠辣,致人伤残,连手骨都被打断,这实在是过重了。
见义勇为确实是这样,但对方充其量就是调戏良家妇女,顶多治安拘留,没必要闹得筋断骨折。当时如果黄猛只是将他们制服在地,造成些许轻伤,这样不仅不会问罪,还会得到嘉奖。
但是现在,就需要与对方达成庭外和解了,不然黄猛除了被革除军籍和军职,还要问罪入狱,如果对方一告到底的话。
在这点上,黄野的关系一点用处都没有,就算他是元首也没用,司法机构是完全独立于政府之外的部门。
“都不要说了,什么破军队,我早就不想呆了。如果要去坐牢,那就坐牢好了,总比天天在这里看着你的臭脸强!”黄猛终是忍耐不住,破口大骂,情绪激动。
黄野这时,却再也没力气和自己的儿子争辩,反正事情已经都这样了,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他打算明天就去联络被打伤的那几个人,看看能否达成庭外和解。
虽然他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里也并没多少积蓄,但是至少应该能摆平这件事,至于成与不成,就看自己儿子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