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最终都是不欢而散,宋子文这次前来,还是未能达成任何有益的协定。对于华联的经济体制,他是越来越迷惑不解了。
按照最初**党收集的资料来看,无论是陈泽还是刘浩然这些人,都是商人出身。并且华联的主体结构也是财阀政治,文官政客反而只是政治权力上的附庸。
但正因为如此,宋子文才是暗生疑窦,经过多方面的查探和了解华联内部商人的地位并不高。而且金融买卖也是限制重重,与西方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大相径庭。
如果不是因为华联一直高调反苏反红,宋子文几乎认为华联是在搞赤化体制了。不过华联内部的学者、技术人员和文化领域的从业者地位却非常之高,远远高于商人,尤其是从事金融投机的商人,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一个依靠工业和商贸起家的势力,居然不是重商主义发展模式,这简直太出乎常人意料之外了。
带着这些不解和担忧,宋子文踏上了归途,与华联无法在货币体系上达成协议,对于**党进一步的发展计划影响非常巨大。
乘坐飞机从广州返回金陵,也不过一日时间,宋子文这次前往广州,可谓是一无所获。以他务实强干的性格,确实是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也是学习经济出身,对于古月军的立场也是明白。
毕竟以哪种货币体系为主导,这是一件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在西方世界,为了货币主导权而发生的战争已经不是稀奇之事。
回到金陵帝都的第二日,刚从四川回到南京的姜瑞元就紧急召见了宋子文,谈论关于法币和华元兑换的问题。
“对方的口气出乎意料的强硬呢。”
因为旅途劳顿而显露疲态的姜瑞元,立身于素雅的书房内,嘴里幽幽叹息。国事维艰,他为此也是无奈,一直以来,他在国内战场纵横捭阖,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从各路军阀中脱颖而出,成就如今的地位,加入生在古代,这就是真龙天子的命格,天下再无人可挡。
只可惜世事变幻,中国不再是过去的中国,地球被科技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各国的各族的气运交相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为了能够在国内站稳脚跟,姜瑞元付出了许多,包括让中国成为西方世界的附庸。但这并非是刻意卖国,至少在文化和政治上,**党保持了一定的自主权,与红门这种苏俄忠犬完全不同。
“委座,古月军怎也不肯松口,其余刘浩然、陈泽之流我都一一征询过意见,态度竟与古月军如出一辙。”
“华联的水也很深啊,这个谜一样的势力,让许多人看不懂呢。”
姜瑞元和宋子文的交谈,杨永泰也站在身侧,对此事发表着自已的见解:“委座,按照英美国家的经济师分析,华联并无能力与我军做全面抗衡。更无法与日本抗衡,哪怕在一些技术装备上有所领先,但综合实力并经无法拔升。只要我们先解决了日本的问题,华联可兵不血刃”
“委座,畅卿先生所言确实,但我还是担心,华联与其他势力完全不同。”宋子文是学经济出身,西方的经济在金融学上登峰造极,但其根基却在工业生产能力上。
在工业时代,所有的财富都来源于实体经济,也即是工业产能。货币只是符号和载体,与整个社会的产品总量相对应,无论如何复杂的经济模型,都必然立足于工业。
华联拥有强大的工业产能和技术实力,并且内部的高度统一,也使得华军可以将这种综合实力凝聚起来,集中使用。
或许在财富总量上无法与**政府相提并论,但两者的强弱地位却是截然相反。姜瑞元认为自已需要时间来整备内政和军事,但他同样担心,华联会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
“子文所言,正是我心中烦忧之处。原本还能通过大范围的贸易交流对华联缓慢渗透,可如今贸易壁垒高启,而且因为经济体制的改革,对外贸易几乎都是产经联在经手,想要了解华联的情况是越来越难了。”
姜瑞元低头沉思,从戴笠那里得来的情报让他心下不安,对方太平静也太深沉了。
拥有自属完整的工业体系,并且实行计划经济体制,就如同当前的苏俄那样,就算被别国联合起来实行经济封锁,也是无法动摇华联的根基。
六月天时,虽是夏季,但整个广州的气氛却非常冷肃,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情感色调。华联治下的各大一线城市,广州、东莞、佛山、南宁、柳州、桂林、还有厦门与赣州,尽皆一片哀伤潮涌在弥漫。
6月17日,国学宗师章太炎去世,这个博学中国古代文化的贤者,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天命,魂归于大地山川。
李万盛身为华联元首,更是亲自对此发表了公开的追悼声明,官方也举办了大型的追悼会仪式,华联是一个尊崇中华上古道统的准国家级组织,对于文化人的地位也是相当推崇。
生前只是略有薄名,死后却在华联拥有如此哀荣,引得全国各地不少研究传统文化的文人学者对华联也是侧目。
追悼会在天宇国际大酒店的正厅举行,来访者络绎不绝,不少人是因为佩服章太炎的学识人品,但也有不少是因为舆论大势而前来,以免与主流社会的意识形态脱节。
灵堂正前方,摆放着厚实的棺木,巨大的遗像挡在前边,周围摆放着送来的花圈,宛然海洋一般连绵不绝。
钟泱在靠近前排的一处角落之中,丝毫不起眼,但对于灵堂内的景象却是一目了然。因为立志复兴华夏古代圣道传承,他与章太炎也算是知己好友,只可惜故人已去,这是生死无常。
每每想到这点,钟泱都不禁心绪黯然,生体改造没有普适性。被改造者的失败率不低,一旦失败,下场更是凄惨。
而且按照钟泱找来的那群道学修士所研究的结果表明,除了钟泱自已,其他的改造个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问题。其中寿元大减就是主要的问题,经过优化之后的身体,对于人的魂魄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也是钟泱不敢冒险让妻子张茵茵接受生体改造的原因,就连陈泽和刘浩然他们,也多是知道这件事,同样不愿意冒险尝试。
不朽者的道路,并非是一片坦途,其中凶险,也是为人所顾虑。
章太炎之死,让钟泱感到惋惜,如此卓绝的一个奇男子,最终还是无法对抗死亡。他的心中更是感慨凡物生命的脆弱,生老病死,诸般无常。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这是生命必然的过程,但对于有着更高追求的超凡者而言,不朽是新征程的开始。虽然孤单,但未必就会寂寞和悲伤,有一些道路,只有漫长的生命才有资格追寻。
跪坐于草席垫子上,钟泱怔怔地望着章太炎的遗像微微愣神,灵堂之中人潮滚滚,但却是出奇的肃穆宁静。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打扰死者安详的睡姿,也算是对这个国学宗师最后的敬意。
随后章太炎的家人会将遗体带回故乡安葬,这是许多国人的执念,同样是希望落叶归根,让灵魂有着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