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觊猛然打了一个寒蝉,上前一步,抓住了卫恺的胳膊,“小三,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要你守住临晋吗?你,你,你……怎么会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出了什么事?”
“大哥,不好了!”
卫恺沙哑着声音,未开口,热泪横流。
“临晋,临晋没有了……”
卫觊三人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响了起来。临晋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卫觊不敢去想,抓住了卫恺的胳膊,大声的喊道:“小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你走之后,我遵照你的命令,加固临晋城墙。可不成想,三日前董贼兵马突然从梁山口杀出,强渡阳颌之后,袭击临晋……他们的人太多了,只坚守了一天……”
卫恺后面说了什么,卫觊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临晋丢了吗?
那我们的归途,岂不是说也被……
卫觊不敢想像这种后果,手不停的打颤……他此刻想的,却是更深的东西。
梁山口,连接离阴。说穿了,那是并州上郡所在。董贼兵马,竟能从上郡杀出来?
也就是说,上郡丢了!
这是一个何等巨大的布局,董家子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兵力吗?
他是几方在开战?且不说西域还有个康居,北匈奴被他旬月间扫平,那岂不是要直接面对鲜卑?还有,他和马腾开战,抢夺了武都,还要防范住汉中郡的攻击。
夺取郿县,董家子将面临李郭联手,如今又……
卫觊越想越感到害怕,厉声喝道:“撤兵,立刻撤兵……我们无比要在董贼兵马立足未稳之前,夺回临晋。否则不但是我们完了,那河东也完了,卫家也完了!”
钟缙钟绅,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忌郭汜的兵马?
立刻传令下去,数万大军紧急开拔,回师东去,要夺回那临晋。
当晚,卫觊刚做好撤兵的准备,不成想噩耗再次传来,朔方太守徐晃领两万解烦军,自大城塞出兵,在射姑山下大败马腾之子马铁,将北地郡夺回,虎视三辅。
与此同时,西域兵分三路,自河西杀入了凉州。
北路军主帅陈到,领两万踏白军,兵临临泾城下……
中路军主帅典韦,一日之间连夺十三座县城,几乎把大半个汉阳郡掌握在了手中。
而南路军主帅黄忠,更是爽快。
陇西金城本就没有什么人马,只几日的光景,将陇西和金城两郡完全掌握在手中。
很难想象出,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兵锋所向,所向睥睨……
卫觊听完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仰天一声大叫,喷出了一口鲜血。
该死的董家子,居然又如此实力?我的个老天爷,这样下去,别人还怎么玩下去?
卫觊昏了过去,钟缙和钟绅却不敢懈怠。
还整顿什么辎重啊……
赶快撤吧!
一夜的功夫,诺大的联营是空无一人,遍地狼藉,到处都是卫家留在莲勺的辎重。
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句话虽然有骂人的痕迹在里面,却是极为妥当的形容出了卫家大军的狼狈。
自莲勺一路退去,走重泉之后,直奔荔水。
这荔水,却是雒水分支。只要渡过荔水,就算是抵达临晋。
两天一夜的光景,卫觊大军根本不敢休息。他们非常清楚,多停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直到看见了荔水,卫觊才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传令三军,整顿人马,徐徐过河……”
卫觊这两天,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早先那俊雅风度,已经不见了踪影。脸色惨败,双眸无神。的确,他的确是卫家的天之骄子,可这天之骄子若未经磨练,始终难成大气。卫觊虽然满腹经纶,胸怀甲兵。遇到挫折的时候,还是少了几分沉稳。
大军陆续,开始渡河。
卫觊长吁一口气,扭头向长安的方向看去,目光中仍带着浓浓的不甘。
钟缙劝解道:“大公子,董家子虽粗鄙,却有一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今日退却,就是为了明日重新占领三辅谋划,这时候且不可轻举妄动。”
“我知道,我知道……”
卫觊仰天,长叹一声之后,恨恨的说:“总有一日,我定要取那董家子的人头!”
这话音未落,突然间就听到一阵苍凉的牛角号声,在河面上响起。
紧跟着,从荔水上游方向杀出了一支人马。为首大将,金盔金甲,胯下浑红马。
掌中一杆乌金搠,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卫家小儿休走,大将张辽……再次恭候多时!”
这一支人马,数量并不算是很多。可个个生龙活虎,赛似出水的蛟龙。
帅字大旗上左边书‘为君解烦’,右边是三军副都督,正中央斗大的张字,掐金边,走银线,猎猎作响。
卫觊头一下子懵了!
张辽是谁?还真没有听说过……
可是这家伙杀将起来,可是丝毫不弱啊。
卫恺拍马舞枪,大声喊道:“兄长,快点撤,快点撤!”
这时候也没有人去鼓动兵马了,整个卫家大军,全都乱了起来。
卫恺拼死拦住了张辽,不过只三五个回合下来,被张辽抬手一搠,就给挑下马去。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卫觊三人逃走。
钟缙和钟绅二人舞刀弄枪,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奔重泉就走。
临晋肯定是回不去了。先往重泉休息一下,喘口气,然后再想办法,撤回河东吧。
身边只剩下了数千人,比之当初进入三辅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眼看着就要抵达重泉,钟缙兄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
一员大将,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披素白战袍,胯下白龙马,掌中一杆亮银枪。
“卫家小贼,常山赵云,在此已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