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烂陀寺宛如一座方城,四周以围匝长廊相连。大多数寺苑高三层,高三到四丈,用土砖建造,每层高一丈多。其中用大木平板为横梁,用红砖平铺为房顶。
每一寺的四边各有九间僧房,房呈四方形,宽约一丈多。为驻留僧众起居之所,
僧房前方安有高门,开有窗洞,但不得安帘幕,以便互相瞻望,不容片刻隐私。僧房后壁乃是寺的外围墙,有空窗通外。
围墙高三四丈,上面排列人身大小的塑像,雕刻精细,美轮美奂。
所有寺院的房顶、房檐、和院落地面,都要用特制的材料覆盖,这种覆盖料是用核桃大小的碎砖和以黏土制成,覆盖辗平后,再用浸泡多日的石灰杂以麻筋麻滓烂皮涂上,盖上青草三五天,在完全干透之前,用滑石磨光,然后先涂上一道赤土汁,最后再涂上油漆,光亮如明镜一般。经过如此处理的寺院地面,坚实耐用,经得起人们践踏二三十年而不坏。
因此居高临下俯瞰起来,整座毫无砖石土木之粗糙,而是充满了一种细腻锈色质地的历史厚重感。
分布于那烂陀寺内外的馆阁学舍亦是规模宏大,曾有多达九百万卷的藏书,历代学者辈出,最盛时有万余僧人学者聚集于此,不但有唐玄奘在此从戒贤法师学习多年,隋义净在此从宝师子学习十年;
历史上来此学佛的东土僧还有慧业、灵运、玄照、道希、道生、大乘灯、道琳、智弘、无行等法师。
可惜现在大多只剩下一片疮痍。所谓计划更不上变化。
好容易煞费苦心,将泥婆罗国为首的东方山地诸国联军,引诱出来,一举击破在王舍城外,但是因为某个变故,导致围歼变成了击溃,大量泥婆罗兵逃离战场。
结果,在追击进那烂陀寺的时候,遭遇的战斗再次变得激烈起来。
这些退进那烂陀寺拼死抵抗的山地诸国联军残余,让唐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些生活在山地河谷之间的彪悍之民,在狭小的城巷间。几乎是如鱼得水的善战。
在死里逃生泥婆罗王弟,以举城共焚为威胁,希望能够获得一个体面退走的交涉条件,北天竺经略军,则用发射的火油弹,作为回答。
为了消灭这些负隅顽抗之辈,少不得好些在时光岁月中幸存下来,古老悠远的殿宇屋舍。因此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些熏黑的残垣石壁。
当战斗结束后,这座寺城已经被淹没在血泊之中,那些杀红眼的拔汗那兵和吐火罗兵,根本不分残敌还是百姓,僧侣还是信众,看见有活人就拖出来。在那些佛陀菩萨,金刚力士、神女天人的注视下,被砍倒在血泊中。
但唐军总算及时接管了这座城市,并且用刀剑和人头,勒住了那些四处肆虐的仆从军的狗绳。
最终,在刀枪的驱赶下。幸存下来的僧众,从众多寺院僧舍的角落里冒了出来,在所属寺院的僧团长者带领下,畏畏缩缩的前来迎接新来的胜利者,
用强颜欢笑的表情。结结巴巴说着恭维的话语,试探这这些东土人的用意。毕竟那烂陀寺建立以来千余年。虽然几经风云变幻和动荡更易,但从未有过遭受如此惨烈战事和屠戮的经验,这无疑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德之士,有些惊骇过渡吓破了胆。
在他们的召集和传唤下,四天之后。
那烂陀寺附近百里之内,凡千二百五十人俱的僧团僧官,及其下属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优婆塞、优婆夷、式叉摩那等七众弟子在内的数千僧众,及其就近服侍修行的上万信众、眷属、婢仆,也被聚集在大乘天说法的经坛广场上。
“我辈奉大唐天子之命,披星戴月浴血长征这域外,听闻圣地遭难而法统难续,特邀我等前来匡扶佛法祖庭。。”
“却不想祖庭之中,有人勾结藩夷土蛮,力图螳臂当车以拒王师。。”
“今幸不辱使命,吾心甚慰。。”
鱼同在通译的转换下,说了一堆充场面的官样废话之后,拿出一份事先备好的名录来。
随着唱报出来的名字,幸存下来的若干当权僧团成员,被逐一指名出来,单独站成一堆。
“我大唐天子,甚是崇奉佛法,尔辈可入朝揭之,日夜奉请霖听。。”
鱼同信手一挥,就决定了这些那烂陀寺僧侣高层的最终命运。
接着,那烂陀寺内所有经坛和学馆里的学问僧,也被挑选出来聚集在另一端,就像是一群乖顺的羊群一般,默声不语。
“请诸位高僧大德,到北地去替我大唐治下弘扬佛法把。。”
鱼同同样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取向。这些学问僧同样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将按照门类和擅长,分批逐次的转移到北方的控制区去,以辅助建立各级政权组织和教育机构。
看到他们的反应,鱼同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的是作为想象中的佛门祖庭,教门圣地,居然连一个有点像样气节的人物都没有,实在有辱门庭,普通僧众之中,也只有一些非暴力不合作的存在,被抓走时只会高颂佛经,连激烈一点的肢体反抗都没有。
但又庆幸的是,这些当地僧众如此的贪生怕死,风气如此的懦弱无谓,从长远掌控上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起码事先一些为了防止激起太大反弹,而需要颇费周折的婉转手段,就可以省却了。
或者说长久以来的佛门末微,让这些佛门已经习惯了用权谋和心计来维持自己的权位,而对于来自血与火的吃果果暴力手段,就不免要手足无措,彻底失声了。
最后,
只有对大唐最为恭顺的,两位北请唐兵的带路党大师,及其所属的僧团派系,才被允许留下来,他们将继承那烂陀寺的遗泽,将唐军击破的附近数国之地,合并成一个新兴的佛法之国。
当然这个表面上由僧团,进行统治的新生国家,是需要唐军武力支持,才能稳定存在的。
“金宝珍藏,堆如山积。”
“破那烂陀,所获甚丰”,历史中直接描写只有这么聊聊几个字,但我们可以从侧面的间接旁证,略微窥探一二,成千上万参与这次远征的士兵和藩属部众中,绝大多数人拥有了一夜暴富的身家,而大肆在北印度买田置业,营造起大小不等的宅院,蓄养数目不等的奴婢,最终在退役后,变成大大小小的种植园和田庄、工坊新主人。
以这个年份为转折点,古代印度的历史,逐渐成为了华夏历史的寄生分支,所有对新统治者不利的言论和典籍,都再也难以流传下来。
那烂陀寺的易手,也意味着,自雅利安人征服古代天竺之后,沿袭了数千年的种姓制度,在唐人治理下逐渐崩溃的开端和前兆。
《乱世激流——古典时代与后犍陀罗时代的路口》
“当时的佛教,太过于哲学化,可以说是学院式传统。它的传统中心是在各寺院大学,而不在人民大众之中。当大学被毁,它传承的传统力量也就破灭了。
另一方面,群众不易懂得深奥的哲学,看不出佛教与印度教有什么不同,他们以邻居崇拜印度教诸神的单纯忠诚来崇拜佛陀和诸菩萨。
假如缺少博学此丘的指导,居土佛教就会混合于印度教多彩多姿生动活泼的地方性崇拜。等到佛教寺院被回教徒铲除,僧侣逃亡国外,佛教自然在印度消失。
一方面古典佛教的主张,打破了既有的社会秩序,却没有像东土佛教建立取代性的新社会秩序,而是继续在就有婆罗门体制的惯性下,继续发展。
另一方面原始的佛门,过于轻视妇女的地位,认为女性比男子更加无法得到救赎,使得佛教传统无法在家庭生根。”
《古印度佛门衰败根源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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