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脸颊上竟挨了重重一拳,令车黍一阵头晕,铁戟头已被人大力推开,这下刺了个空。
转头看去,谢允左手掌上已被铁戟刃尖割出股血痕来,有血液顺着伤口滴下,他却浑不在意,好整以暇地肉着拳头,不屑道:“凭你这老粗亦想骗我?”
几名亲卫被骗得去看河中,听到异动回头来,顿吃了一惊,齐扑上来抢夺他腰上挂着的双铁戟。
尚未渡河与正在渡河的木筏上都有人看见这般变故,岸上的忙向此地奔过来,河中的亦呼撑筏精壮回北岸来,不多时,便已将此地围得密不透风。
亲卫们夺去武器,再将他人按在地上,车黍并未反抗,只是双眼如喷火般怒视着谢允:“你管老子死活作甚?欲生难,想死易,你拦得住几时?”
谢允冷笑回道:“若不是相处得久了难舍,老子懒得管你?”
车黍转“呵呵”一笑,惨然道:“荡寇、虎牙两军俱为邓疙瘩心血铸就,勇卒、辎辅兵乃是每户梁柱,我小~说就手打败了这许多子弟,数千家痛失骨肉支柱,如何有脸去见郡中父老?如何有脸去见邓慕安?”
谢允却摇摇头,不管不顾:“天下哪得不败的将军?你没脸见人么,我看你是畏罪!此番归去,疙瘩大哥必有雷霆之怒,要治你不听号令之罪,你不过怕了!欲以死消罪,是也不是?”
车黍一怔,论辩才他自说不过精怪的谢允,听他又道:
“却忘了疙瘩大哥治罪,最重亦不过让你一死,左右都是一般,苦得过你自尽?若得人求情疙瘩大哥肯从轻落,亦不过赏你百十军棍了事,你这粗坯又何时惧过军棍了?”
“你在此自刎,是学不肯过河的楚霸王还是学恩仇两消的苦蝤?楚霸王英雄盖世,你这老粗亦学得么?苦蝤拼死报仇,临死乃是心愿得尝,妻、子自有疙瘩大哥照料,如你么?”
“大丈夫恩仇自报,你领我等八千兵马出阵,归来远不足三千,五千余同伴的xg命大仇不着落在你身上,何人肯替其等报仇?”
“你家中一双儿女,我还都抱过,甚是可人,河南无父无母的孩儿还少了么?你欲使自家儿女也自幼无父,挣扎世如我一般?”
车黍被几名亲卫摁着,一直保持着沉默,谢允一番话语下来,却也触及这老粗内心许多不甘,眼中竟有两滴浊泪挤出来,谢允又道:“你知荡寇军乃疙瘩大哥心血,却也当知苦蝤死后军中便缺人,河南艰难,本少良才,你再自尽,让疙瘩大哥今后如何支撑?”
劝了这许多话语,车黍仍是一语不,少年顿时起狠,对围拢过来的卒兵们道:“这厮蠢笨难得说通,何人去寻根绳索来,我等捆他过河!”
人群中果然有人应了声,依言欲去找寻,车黍这才开始挣扎起来,他力气虽大,亲卫中紧按他的也有数名力卒在,一时挣不脱,才大声道:“左右不过一死,老子便去见他邓慕安又如何了,莫捆绑丢人!”
谢允见他终于开口,顿时长出了口气,示意亲兵放开让他起身来,又冷哼道:“不识我一番苦心,捆你去见疙瘩大哥,他见你狼狈模样,说不定一时心软,就此从轻落也未可知!”
车黍刚起身,听这话又是一怔,怒瞪着少年道:“是死是活自有命数,老子不需这等苦肉计!子从哪长得这多心眼?”
谢允鼻中哼哼两声,并不答他,只心想老子跟疙瘩大哥许多年,自吃丈人无数板子,如今家里又有个聪慧的妻子,还能不多长些心眼?
徐晃本已上了木筏到河中,才得知这边车黍出状况,忙又令人划回来,这时方才赶到,尚幸见车黍已无异状,免不得又开解几句,才与谢允陪他同登一艘木筏,渡河而去。
到河对岸平阴县,已有吏员来传令,各部尽回雒阳安顿,令车黍交出“荡寇校尉印”,待他取出交上,旁边尚有候着的差役,二话不说提铁链将其锁拿了,押上囚车便行。
徐晃、谢允大急,开口询问郡中将如何处置车黍,这些人却只摇头,一概不知。
在世中拼命积攒了七八年功夫,荡寇、虎牙两军共才得一万六千卒兵,此次出征折去五千余,已是近三分之使得河南郡元气大伤,车黍又有违背军令事,真追究起来莫说杀头,引得君主暴怒,便是诛三族亦说得过去。
徐晃、谢允等甚是担心,急领军往雒阳去询问,从平阴到雒阳,放马狂奔不过一个多时辰即到。
郡中已公布下阵亡名单,还隔着雒阳老远,便听城中已是哭声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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