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
赵三元挥手打断,“不急这一时半会,反正我清闲得很,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你亲口说出来更清晰,那个谁,弄壶茶过来,最便宜的就行!”
言语相对客气,还吩咐弄壶茶水来,完全是看在这个年轻人是个大孝子。
孝顺到甘愿替他亲爹去死!
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年轻人叫郑学松,今年十九岁,暂时没有成家。
三代往前就在奉省扎根了,一直是本地最大的屠户,家境殷实,亲爹郑满宝都有闲钱娶了个二房。
本来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可前段时间,郑学松开始做噩梦,梦中有黑影啃食着他的父亲郑满宝。
从此之后噩梦不断,随着时间的推移,啃食的黑影数量越来越多,郑学松每次冲上去救亲爹时,都会从梦中惊醒。
而到了近几天,症状越来越严重,大白天不睡觉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亲爹身旁有阴影缭绕升腾。
保险起见,郑学松暗地里寻找高人问解,可碰到的要么是大忽悠,要么是干脆不愿意管,只留一句因果报应。
后来至孝的郑学松想到个办法。
既然是因果报应,那他为亲爹挡在了却所谓的因果是否可行
可究竟该怎么去死,郑学松没有任何头绪。
恰好这两天三明治茶楼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宗旨想找高人帮忙,遂遇到了赵三元。
火柴燃起。
赵三元点上两根烟,一根放在木桌边缘,一根自顾自的抽起来,正是高首临走前留下的大重九香烟,味道真不错。
旁边的常罗观也不客气,抓起边缘的那根烟就嘬,只不过在常人看来,那根烟依旧放在木桌边缘丝毫未动。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烟卷燃烧的速度非常迅速。
“你爹罪有应得,他该死。”
郑松林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大师,我爹虽谈不上善人,可向来不做什么缺德事,街坊邻里都爱跟他谈天说地交朋友,不该受此大难才对,还是说他无意间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赵三元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感叹道:“有的德,是主动缺的,有些德是无意缺的,甭管有意无意,这个业他必须背。”
“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与之前那些‘着相’的人不同,郑松林很确定眼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绝非寻常。
若真有可能渡过难关的话,必须要仰仗他出手。
要说为啥这么相信确定,郑松林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信。
“我且问你,在出现噩梦之前,你爹乃至你爷爷每天宰杀几头牲口”
“应该七八头吧。”
赵三元又问道:“噩梦开始的那天起,你爹每天宰杀牲口的数量不同了吧”
郑学松疑惑不解,“的确是越来越多了,最近每天会宰杀十五头以上,大师您的意思是我爹杀多了可当屠户的宰杀牲口再正常不过吧,难道因为多杀了几头就要背业障照这么说的话,刽子手岂不是都短命”
能举出相似的例子,可见郑学松的脑子并不慢。
刽子手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活儿,若赶上抄家灭族诛九夷三的情况,每天都得砍到手软。
“屠户是屠户,刽子手是刽子手。”赵三元弹了弹烟灰,“无论刽子手杀多少,都是朝廷下的命令,其身上是带着国法护持的,屠户有个屁的护持知道你爷为啥终其一生每天不宰杀超过十头牲口么因为背不住。”
“屠户这行几千年了,宰杀牲口本身并无对错可言,为了糊口在所难免,因为这是天道自然,我们都是这人间的有形众生,但话又说回来,哪怕先世罪业今生做了畜生,它依旧是有形众生,有资格来这世上走一遭,而不是永远在下边受罪。”
赵三元盯着郑学松惊愕的双眼,一字一句。
“杀多了超出糊口的范围界限,就要背业,当屠户宰杀牲口目的已不再是生存,而是为了无尽的时候,业障就会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