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后的半个多月,莫十里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着不说。
那饭菜也是换着花样来。
就连这座小院的租子,也有人又给续租了两个月。
周围更是有着不知道多少保镖暗中保护。
直到能够‘正常下地行走’后,他才收到了那位中年男人‘今早去旧城长安衙门,寻长安令报案’的口信,很明显,中年男人是在给那袭击者制造机会。
按照常理,半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袭击者的耐心耗尽。
可惜……
对方不知道,那袭击者早死了。
而且,他还和对方天天见。
这一次,那中年男人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而他
则要逃脱樊笼了。
一想到这,莫十里恨不得马上办完这些事儿,但为了掩饰身体刚好,他不得不缓步而行。
到了帽儿巷口,更是拦了一辆马车代步。
驾车人两鬓斑白,满面风霜。
一切都和其他车夫差不多,但是莫十里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车夫是那中年男人假扮的。
不是对方伪装太差。
而是莫十里对对方印象太深刻了。
早已将对方牢牢印在心底。
些许对照,就能够辨别出来。
同时,莫十里再次了解到了中年男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要知道除去半月前他见了对方一面外,对方就再未露面。
而现在,对方出现了!
在周围隐匿在暗处的捕快撤走了大半之后,对方出现了!
“看起来,那个袭击者对对方来说,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莫十里心底想着。
随后,就在心底晒然一笑。
可……
这关他莫十里什么事儿
他就是走过场的。
“老丈,去长安旧城县衙。”
莫十里说着这样的话语,略带吃力地爬上了马车。
为了更逼真,他早上又用匕首悄悄给了自己一下。
不深。
只是为了疼痛感。
模仿疼痛感的动作,终究没有真正疼痛感的动作真实。
“好勒,您坐好了。”
伪装的中年男人急忙搀扶了一把,在搀扶莫十里手臂的时候,更是用力捏了一下莫十里的手臂,提醒着莫十里。
莫十里不动声色地坐进了车厢。
随后,中年男人戴起斗笠,一抖鞭子,马车就轻快而行。
长安旧城说是旧城,实际和大兴城相隔仅二十里地,以龙首原为界,划分了南北,却又互通有无,联系密切。
尤其此刻,初春时节,万物复苏,不少人都是出门踏春,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行商络绎不绝,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甚至,还有杂耍卖艺的。
那被驯服的小狗熊,人模人样,不仅能听懂人言,还能识数,却又笨拙不已,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围观者哈哈大笑。
有着马车代步,莫十里掀起窗帘,窥视着眼前都城的繁华。
但很快的,进入长安旧城时,整齐的街道就变得狭窄,地面也不再平整,马车走过,颠簸感激增,但最让莫十里感到难受的却是那难闻的气味。
既有臭水植物腐臭的味道,也有粪便的恶臭,交织在一起,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而路人的穿着也从光鲜亮丽,变得朴素起来。
还有那疯癫妇人匍匐在地喃喃自语。
“儿啊,你回来了,娘给你做吃的!
快吃,快吃,快快吃!”
疯癫妇人捧着腐臭淤泥伸向一旁路人,路人避之不及。
一人躲开,疯癫妇人又向另一人。
那人也连连闪避。
可终有不耐之人,抬手打掉了疯癫妇人手中的淤泥。
疯癫妇人立刻哭喊起来。
“儿啊,你怎么不吃啊
你是不是还在怪娘没看好你
不是娘的错,都怪那恶鼠!是恶鼠……”
声音逐渐远去,莫十里透过窗帘缝隙能够清晰看到当疯癫妇人喊出‘恶鼠’时,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模样,唯有那从街口走来的杂耍者站在原地不动,表情戏谑,手中牵着的小狗熊则是想要挣扎,却被铁链束缚,几鞭子下去顿时就安静下来。
恶鼠
莫十里眉头一皱,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前面的帘子。
一帘之隔,就是中年人伪装的车夫。
对方会不会知道什么
莫十里完全是下意识猜测,可随即就摇了摇头。
他马上就能安全的离开了。
到时候,可是会有大把好时光等着他。
管什么闲事呐。
只是陌生人而已。
马车却是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旧城长安衙门口,莫十里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缓步走下了马车,他迈步向前。
可就在他要踏入衙门口时,却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顿时,瞳孔一缩。
疯癫妇人依旧疯疯癫癫。
杂耍者却是拽着小狗熊准备离开。
关键是那小狗熊!
莫十里看得分明,在那被皮鞭抽烂的熊皮之下露出了一小截细腻的带着淤青血肿的皮肤,那似乎是……
人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