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涯转身,朝着另外的方向接着寻找。
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夜幕降临。
在泰来镇内,正是热闹繁华的时段。街上灯红酒绿,熙熙攘攘。
一个独臂的男子漫无目的地在城镇中乱走。
正是燕孤鸣。
他已经这样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风天涯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死死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对,我嫌你拖累我,你在这就是累赘,不承认也不行!】
累赘……
琉璃夜,鬼魅影,鹃泣血,燕孤鸣。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但是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听过这句话。这句话说的是武林中最厉害的两名浪人,一个是琉璃夜,一个便是燕孤鸣。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浪人,那么也就是他们二人了。他们也是世间为数不多,能在心里存有尊严的浪人。
燕孤鸣杀人无数,他的仇人很多,所以他极少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可是那一日,在天涯峰上,他重伤之中睁开眼睛,看见坐在一边的少女。
她开口,他便说了。
他没有向风天涯提起自己从前的事。他没有告诉风天涯,他曾一人独闯盐帮杀人,曾在番疆九死一生夺得宝剑,曾以一人之力独挑剑门三大高手。因为他觉得今后总有一天,风天涯会知道自己的厉害。
到时,他就可以报恩,就可以保护她了。
可是今日,她在他的面前,说他是累赘。
直到那一刻,燕孤鸣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从前不一样了。
他来到路边的一棵树边。
抬起手臂,燕孤鸣看着无力耷拉着的手掌,手腕还在肿胀,鼓鼓囊囊的,和那蜷缩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看着,眼中竟含了几分笑意。
猛然间,他侧过身子,将自己的断臂处狠狠地撞向树干。
一瞬间,刺骨的疼痛淹没了他。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残臂撞击树干,树皮上已经有血迹,他的肩膀皮肉错烂,可他仍旧没有停。
只有这种疼痛,才能盖过心口的难过。
一直撞到累了,筋疲力尽了,燕孤鸣才停了下来。他靠在树上,看着热闹的街道。
就在他对面,有一座装饰繁华的彩楼。门面大开,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风骚而大胆。
这一股子风尘气,半条街外都能嗅得到。
燕孤鸣晃荡着直起身子,向那青楼走过去。
“哎呦,这位大爷眼生啊,第一次来?”
燕孤鸣对那门口站着迎客的女人不闻不问,直接走进了楼内。
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向地上啐了一口。
“死残废,还给你脸了……”
她声音很小,在嘈杂的环境里就同蚊子一样。可是燕孤鸣听得一清二楚。
呵……
死残废。
他嘴角一扯,真的说的一点都没错。
腰间还有一点银子,是他给风天涯买完香膏后剩下的。将这些银子全数扔给老鸨,像青楼这样的地方,人最是势利,也最是识时务。只要有钱,不管来者高矮胖瘦,疤瘌癞子,全部一视同仁。
“大爷,姑娘都在这,你尽情挑吧。”
燕孤鸣只抬头随意看了一眼,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里,挑了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子。
老鸨冲那女子一笑,“香怜,还不快把大爷请进屋子服侍。”
那名唤香怜的女子迎向燕孤鸣,青葱玉指揽住他的胳膊。
“大爷,我们走吧。”
燕孤鸣将手抽出来,“带路。”
香怜一愣,随即眉目带笑,冲燕孤鸣道,“香怜冒犯,大爷见谅,这边请……”
燕孤鸣随她来到一间屋子。
房间不大,也谈不上华贵,只有张大床,一张桌子,几张圆椅。大红的帐子遮在床上,铺散到地面。
香怜关好门,来到燕孤鸣身边,轻声道。
“大爷,让奴家为你宽衣。”
燕孤鸣侧头看了她一眼,香怜个子很矮,还不及他肩膀,她仰着头望他,眼睛里满是风情。
燕孤鸣手臂一弯,将她拦腰提起。
“啊……”香怜吓了一跳,紧紧抱住燕孤鸣的胳膊。
燕孤鸣将人放到床上,倾身上去。
香怜伸出手,在旁边轻轻一拉,大红的帐子放下,将两人全全包在里面。
油灯还没有熄,淡淡的光从帐子外面透进来,映在香怜的脸上,红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