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急。
皇甫嵩、朱儁二人分兵袭营,四处纵火,准备夹击波才。
风助火势。
黄巾军营寨很快便被大火吞没,官兵看着变成火海的营寨,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朱儁见状,当即拔剑在手,喝道:“贼军营寨已经被焚毁一空,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兄弟们且随我杀贼!”
作为朝廷亲封的三位中郎将之一,朱儁身为右中郎将,地位最低。
饶是如此,朱儁也非常满足了。
他毕竟出身寒门,能够得到这次领兵平叛的机会,已经尤为难得。
为了抢功,他才长途奔袭先皇甫嵩之前抵达长社,尚未修整完毕,就开始与波才交战。
不得不说,朱儁的确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正是为此,朱儁才会初战就败给黄巾军,以致颍川黄巾气势嚣张,官兵惶恐不敢与之交战。
朱儁担心受朝廷责罚,再加上初战虽败却损失不大,就故意隐瞒了战败的消息,没有上奏朝廷。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官兵始终被围于长社,朱儁便知晓事情早晚瞒不住。
若不能尽早击破黄巾,一旦事情被捅到天子那里,朱儁这个右中郎将的职位非但保不住,就连其本人也有可能会被押往京师治罪。
卢植与董卓的下场,便是佐证。
原本历史上,如非皇甫嵩上表朝廷,将平定三郡的功劳推让给朱儁,恐怕对方也难逃责罚。
为将者,心急就会有破绽,朱儁正是如此。
其麾下军司马张超闻言,却是劝道:“兵法有云: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则止。”
“今火已发而贼兵静,恐有诈,当静而待之,伺机以动。”
面对张超的劝谏,本来头脑发热想要领兵冲杀的朱儁,仔细打量着黄巾军营寨,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朱儁并不愚蠢,只是略微有些急功近利而已。
此时黄巾军营寨已被大火吞没,却没有看到黄巾军慌乱的冲出营寨,反而平静的有些可怕。
朱儁心中凛然,道:“这似乎只是一个空寨。”
与此同时,领兵在另一个方向纵火的皇甫嵩,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他一面命令属下按兵不动,一面派人前去通知朱儁,让对方也不要轻举妄动。
就着火光,皇甫嵩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一座靠近水源的山岗之上。
他下令道:“情况有变,且撤到山岗上面,结阵防御。”
不同于朱儁,皇甫嵩可是出身将门世家,自幼熟读兵书,知道在在这种情况下,寻找有利地形结阵自保,才是最佳的方案。
山岗既不会被火攻,又背靠河流,不仅可以减少防御面,也能保障士兵们不会被断了水源。
最为重要的是,还能依仗山岗的有利地形进行防御,以保全自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埋伏于不远处的波才,看到营寨被焚毁一空,眼中闪过一道冷色。
他正等待着官兵乘胜追击,未曾想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官兵有下一步动作,当即眉头紧皱。
没过多久,杜远提着那名文士的首级,悄悄来到了波才身旁。
“渠帅,这厮果真准备逃走。”
波才虽早有预料,可是确定了这個结果以后,脸色仍旧变得无比阴沉。
他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文士,叹道:“郭图啊郭图,枉我如此信任于你,未曾想你却欲置十数万黄巾于死地。”
“待击溃官兵以后,我定要灭你全族!”
也不怪波才如此愤怒。
如果不是提前得知了彭脱的下场,波才也不会想到官兵会用火攻,恐怕今晚手下黄巾就会伤亡大半。
由于蝴蝶效应的影响,周琦算是变相救了波才一命,也改变了颍川战局。
郭图作为原本历史上袁绍麾下重要的谋士,实际上却是一个纯脆的小人,与搅屎棍无疑。
袁绍没有了郭图的出谋划策,说不定也会改变原有的命运,这点谁也说不清楚。
只能说,周琦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开始悄无声息改变着东汉末年的历史。
眼看波才怒气稍减,杜远才有些疑惑问道:“官兵既然已经放火,为何久久不攻营寨?”
波才略作沉吟,道:“皇甫嵩、朱儁果真乃当世名将,彼或许是看到营寨内并无兵马逃出,察觉到蹊跷,这才按兵不动。”
杜远皱眉道:“如之奈何?”
夜晚交战,兵多并不一定会占据优势,搞不好连兵马都难以指挥。
是以,波才明知官兵所在位置,却也不敢贸然领兵去攻。
若继续这么等待下去,等到天亮以后,官兵就可以突围返回城内。
波才沉吟许久,脸上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既然他们不动,那就逼得他们动。”
“只要动了,必然会留下破绽。”
杜远急忙问道:“渠帅有何妙计?”
波才指向长社的方向,道:“官兵倾巢而出,裴元绍诈城极有可能成功。”
“若城中火起,皇甫嵩、朱儁二人,是否会领兵回援?”
“我们只需在他们返回的必经之地埋伏,必可一举击溃官兵!”
杜远闻言大喜,道:“渠帅果然神机妙算。”
却说裴元绍等人换上官兵衣服前去诈城,奈何长社守将极其谨慎,居然识破了黄巾军的伎俩,任凭裴元绍如何叫骂,都始终紧闭城门,不予理会。
裴元绍麾下虽有数千黄巾力士,奈何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哪怕长社守备空虚,却也很难攻入城中。
就在裴元绍纠结着,到底是命令麾下士卒强攻长社,还是率领兵马返回的时候,波才的传令兵却是领命而来。
传令兵见裴元绍未能拿下长社,也是有些吃惊,却仍旧吩咐道:“渠帅有令,命你四处点火,大张旗鼓攻城,吸引官兵回防。”
裴元绍很快就领会到了波才的意思,当即命令麾下黄巾力士四处点火,并且让人敲响战鼓,大张旗鼓的佯攻城池。
与此同时。
感觉到事情不对,正按兵不动的朱儁,忽然看到长社的方向火光大作。
他当即心中大惊,对着麾下的军司马张超说道:“黄巾营寨空无一人,波才应该早就料到我们会来夜袭,想必率领贼军暗中去攻长社。”
“若长社有失,则司隶门户大开,波才就可以绕过轩辕关,自新郑杀入司隶境内。”
“届时,必然京师震怖!”
张超闻言,亦是大惊失色,道:“既如此,将军当速速领兵回援长社!”
若长社有失,莫说是朱儁自己,就连皇甫嵩恐怕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至少也会落得个免职治罪的下场。
无论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与身家性命,朱儁都不敢怠慢,急忙率兵回援长社。
不仅仅是朱儁,皇甫嵩也看到了长社方向燃起的大火。
隐约间,还有喊杀声与战鼓声传来。
皇甫嵩亦是脸色微变。
事实上。
自从皇甫嵩发现黄巾营寨里面没有人以后,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可是在没找到黄巾军主力,以及在不了解对方目的以前,皇甫嵩并不敢轻举妄动。
未曾想,皇甫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左右急忙劝谏道:“若长社有失,则京师震怖,将军必然会被朝廷降罪。”
“将军当率领麾下兵马,速速回援长社。”
皇甫嵩闻言,眉头紧皱,却并不答话。
左右见状,还想再次出言劝谏,却是被皇甫嵩打断了。
他看着麾下诸将,问道:“尔等有没有想过,若黄巾军于途中设下伏兵,我等返回之时,岂不会遭遇重创?”
众人闻言,皆惊愕当场。
只不过,仍旧有人劝道:“无论如何,长社绝不容有失,将军回援之时,小心谨慎即可。”
皇甫嵩却是摇头道:“长社县令颇为谨慎,我出城之前亦再三叮嘱,莫要轻易开城门。”
“然长社毕竟空虚,如此虽能挡住少许黄巾军,却挡不住有准备的黄巾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