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田间,叶琛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清河村的入口处。
这辆马车他认识,是卢县令专属香车座驾。
平时村里来了马车,村里人绝对会一窝蜂围观。
但现在,村民们忙的晕头转向,眼睛里只能看到稻子,一起身抬头就有些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注意到马车的靠近。
那辆马车继续朝前,停在了叶琛家门口。
他顾不上去田里找几个孩子,回头往家门口走。
马车停下,卢县令从马车里走出来,紧接着,卢照凌也跟着一起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打稻的人,顿时惊住了:“温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华放下连枷,赵菁菁也赶紧过来,两人行礼:“草民、学生见过县令大人。”
卢县令挥挥手:“以后不必再行此大礼,我今日来,是给你送担保书。”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过去。
一般来说,明年才会有担保文件这东西,卢县令却提前弄出来了一份,到明年只需要再找人签个字即可。
温华双手接过:“县令大人的恩德,温华铭记于心……”
“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东西。”卢县令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年院试,一定要跟本县争口气。”
科举并非易事,每年出来的秀才非常有限,而且北海县贫穷也算了,读书成材的人还少,每年都被其他县嘲讽,至于考上举人,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有清风书院坐镇,但是成绩依然不如隔壁的安丘县。
她希望温华能夺得头筹,压一压安丘县的气焰。
卢照凌有些不服气:“姐,你说这话置我于何地,我学问做的也还可以,未必不能再考场上拔得头筹。”
卢县令冷笑一声,懒得多说什么。
县令的亲弟弟,周边儿阿谀奉承的人很多,再加上这小子确实有点诗才,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大才子了。
温华这人,不畏权势,一肚子墨水,让儿子跟着温华多学学,说不定还能把这小子带上正道。
再者一个,父亲死的早,母亲溺爱,这小子一直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头,不知道人间疾苦,也不知道能够无忧无虑的读书,相对于贫民百姓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让这小子在清河村待一阵子,压一压浮躁的心性,对以后的人生路只有好处没坏处。
卢县令开口道:“叶先生呢?”
卢照凌惊讶道:“三壮,这是三壮的家?”
上回开渠,他和三壮相处了几天,两人同龄,他还挺喜欢三壮的,很想让三壮去给他当玩伴,不过上回他姐提了这个事,三壮的爹没答应。
正说着,叶琛就走进了院子,他正要行礼,就被卢县令给制止了。
“叶先生,我今日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卢县令没有端着官老爷的架子,放低姿态说道,“青州有三分之一的地界颗粒无收,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流民乱窜,土匪盛行的局面,我怕是要忙一阵子了。”
叶琛微微挑眉。
流民乱窜,土匪盛行,这些破事他一个小老百姓可没啥办法,县令大人这是疯了吧,竟然来问他一个农民这种政事,他哪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让舍弟在清河村住一段时间。”
“什么?”
叶琛瞪大了眼睛。
他就说县令大人怎么会问他政事……不是,县令的弟弟住清河村干什么,住就住,为啥专程来告诉他?
“姐,你说什么?”
卢照凌整个人也惊住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卢县令向叶琛拱手,“叶先生教子有方,让本县佩服,而舍弟顽劣不堪,不如三壮一根手指头……”
卢照凌不服:“姐,我比那个叶三壮强多了,我……”
“闭嘴!”卢县令一记冷眼扫过去,继续朝叶琛道,“本县知道这个要求过于唐突,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舍弟顽劣,叶先生只管教育,不用顾忌他县令之弟的身份,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他若是敢反抗,叶先生尽管来找我。”
叶琛:“……”
他没有生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县令大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他教子有方?
县令弟弟一看就很欠揍,是那种叛逆惹事的少年,他真不想留个麻烦在家里。
他怕这厮偷吃自己家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