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家里的情况怎么样?老三和老五呢?”
张翠闻言果然不哭了,努力吸了吸鼻子,冷哼了一声道。
“老三还在县里给人当学徒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可能会回来一趟。”
“老五在家看书呢,我准备明年送他去县里上中学”
听到张翠对老三的称呼,张大狗也没在意。
家里就他们俩年纪相近,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张翠也很少喊他三哥。
不过听说张老三常年在县里不回来,张大狗的眼神也不由黯了黯。
正在这时,田向南跟老叔从大屋里走了出来。
“张大狗?”
“到”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张大狗下意识的挺胸应答道。
可当他顺着声音看向来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田田向南!”
想到这个自己曾在无数深夜中,翻来覆去咬牙切齿念叨的名字,此时再活生生的站在对方的面前,纵然有千言万语,张大狗也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身边的张翠小心的拽了下张大狗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
“哥,现在田队长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咱们大队的书记了。”
“书,书记?”
听着张翠的话,张大狗先是愕然,随即竟是突然有种想要大笑或者大哭一场的冲动。
4年的农场生涯。
他先是不甘,不甘心自己一个本地人被外来户欺负成这样。
紧接着就是怨恨,怨恨青山大队所有人,怨恨田向南,怨恨老叔
随后辛苦的劳作,让他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理这些没有用的情绪。
4年以来,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看人眼色,学会了审时度势,最后也学会了缩着脑袋做人。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如何辨别土质,学会了很多简洁有效的开垦方式,学会了辨别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植什么样的植物。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在二狗面前骂田向南了,青山大队这些人的名字,也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封存到了记忆深处。
哪怕前几天接到农场的遣散通知,昨天从农场出来,再辗转回到县里,一直到跋山涉雪的回到大青山。
这一路上,他只有迫不及待快要回到家里的欣喜,却始终没想起来,青山大队,还有田向南这么一号人。
“张二狗”
“到”
性格似乎变得有些沉默的张二狗,也下意识挺胸回答了一声。
被从思绪中惊醒的张大狗,又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他原本以为会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嫌弃,厌恶,甚至是鄙夷,或者满满的恶意。
可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田向南的双眼中,只有一片平静。
“张大狗,张二狗,你俩从邻县农场回来,农场给你们开具的遣返证明呢?”
“报告,有”
4年的农场生涯,已经让张大狗养成了嘴比脑子快的习惯。
嘴里答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入怀,从里面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带着红印章的文件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