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拜朗阿尔及尔海湾的无名渔村。
在这个还没决定叫什么名字的渔村里,多出了一大两小三栋木屋,刚好处于厚重乌云的圆形空洞下方,正常的阳光就从这个空洞落下,笼罩三栋木屋和几块经过开垦的农田。
这里的水渠、风车等配套设施虽然很简陋,却非常齐全。
但也只是被阳光笼罩的区域。
阳光之外那些昏暗区域依旧破败和阴森。
在只搭起框架的风车边,结束日常单词教学的疤痕少年,代替瞎眼少年阿姆背起没了双腿的黝黑少女努玛,阿姆虽然看不见,但他是编织手艺最好的孩子,和另一个女孩配合几乎能完成大家需要的所有工具。
而努玛的工作更重要。
她是唯一懂些药理知识的孩子。
这是一门比学习都坦语更困难的技艺,暂时只有疤痕少年能和她学习。
他们这会儿就是要去培养草药的山洞,那边刚收拾出来的苗圃里,有种下专治发热病的草药幼苗,需要精心照料并记录下草药的生长过程,作为其他孩子快速掌握技能的学习资料。
顺路检查过菜地里的状况,就在走到亚瑟居住的那栋大号木屋后门时,背上的努玛突然说道:
“那位大人不在家。”
反应过来努玛在说什么,疤痕少年立刻回过头看向木屋后面那扇窗户,那里不管白天黑夜始终亮着的灯光,现在却暗了下去。
意识到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急忙背着努玛跑向海边。
不在!
亚瑟也不在经常静坐的沙滩上!
那边阴云密布的近海更远方,是太阳升起的晨曦美景,这番景色被框在一个超巨大的长方形画框中,这是亚瑟来到这里后才出现的奇景,那之后他们这些孩子从来不会错过每天清晨的日出,还有结束工作后的落日。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
那个虽然很少跟他们说话,但愿意教他们各种知识,愿意和他们这些卑微者一起用餐,甚至不排斥和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的大人物离开了。
一想到再也无法相见,疤痕少年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被他背在身后的努玛也情绪有些低落。
“在找我?”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发现单手托着团阴绿云雾的亚瑟就站在他们身边,就好像一直站在这里,之前只是他们没有看见而已,下意识扶住背后的努玛,疤痕少年站稳脚步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很是坦然地问道:
“您要走了吗?”
瞥了眼已经完全不害怕自己的疤痕少年,看着十五道交织在他身上的变化迷雾如同一根支柱,聚拢整座破败渔村的变化迷雾,形成一座肉眼不可见的模糊村庄,而在孩子们学习都坦语的那栋框架风车上方,有尊由变化迷雾凝聚的单翼天使漂浮在那里,目前还有些不稳定,时长溃散又恢复。…这不是混乱异象,而是亚瑟这段时间探索扮演“迷雾天使”方法的成果。
经历过好几次差点毁掉渔村的尝试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半成品。
是的,半成品。
还需要完成最关键的步骤。
收起手中梳理狂暴海海域得到的奇异云雾球,亚瑟轻笑着说道:
“是的,我要离开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一旦离开,这里就会真正变成能出不能进的私人领地,想好要给你们的‘家’取什么名字了吗?”
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疤痕少年神色复杂地看着亚瑟,好一会儿才露出释怀的笑容鞠躬行礼,说道:
“麻烦您了,我们已经商量好,这里就叫马丁。”
马丁就是带领同伴把他们从奴隶贩子手中救出来的人。
虽然因为各种缘由丢下了他们,但这些孩子依旧感激对方的出现。
希望用对方的名字为自己的家园命名。
随着这处破败渔村得到被认可的名字,以疤痕少年为核心,十五个孩子身上的变化迷雾迎来一次暴涨,依附村庄废墟存在的变化迷雾像是找到主人的宠物般,自主融入他们的变化迷雾中,让由变化迷雾凝聚的不可见村庄更加清晰。
而这种变化很快影响到那栋框架风车上方的单翼迷雾天使。
随着它长出另一只翅膀,它的迷雾身躯也相对稳定下来。
看着那尊天使手中始终无法成型的两团变化迷雾,感受到少得可怜的扮演反馈,亚瑟知道这已经是极限。
这个村子的规模还是太小了。
也没什么失望情绪,得到正确扮演“迷雾天使”的方式方法比什么都重要,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亚瑟刚想直接离开就发现有特殊的变化迷雾缠在身上,
略微感知,他就发现疤痕少年居然达到了被迷雾城选中的标准。
明明之前还因为不知晓迷雾城无法满足条件。
无法从“变化”中找出产生变化的关键,让他感觉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时间、地点、人物都很有趣,克莱恩遭遇的那种巧合居然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再次看向明显还想说些什么的两人,他顶了顶金色单片眼镜,轻笑着问道:
“怎么,不怕我临走前把你们全杀了吗?”
听到这番调侃,疤痕少年变得有些局促,挠了挠脑袋问道:
“我们还能……”
本想问问他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毕竟亚瑟是除了马丁外对他们最好的人,哪怕这份善意里有着太多次让他们差点死掉的危险,也是他们最为宝贵的记忆,就算无法再见面,他也想好好告别。
可这些话语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身后背着的努玛递出了一条贝壳项链。
那是努玛使用孩子们收集来的材料,挑选边角料自己打磨的饰品,目前只给了最小的几个孩子,疤痕少年也不知道努玛什么时候重新制作了一件。…看到明显更加精美,还有个漂亮的金黄色贝壳作为吊坠的项链,他意识到努玛早就猜到亚瑟会离开,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件礼物。
“送给你。”
努玛的声音很是沙哑,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没想到这个一直没跟他说过话的少女会这么做,亚瑟神色古怪地接过贝壳项链,这是人为附着变化迷雾的普通物品,最少能保存变化迷雾数百年不消散,在他自身的超凡领域中,属于非常稀有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