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很不开心,因为她知道,纳克尔星人说的是对的。与此同时,林茜隐隐猜到纳克尔星人说这些的理由了,她从纳克尔星人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熟悉的感觉,眼前这个见面不过五分钟的人好像成为一个知己。
不,这不过是已死者向赴死者劝告罢了,林茜从纳克尔星人的三言两语之中找到了与自己对应的内容,而她清楚,这绝不是算命时那些虚假的高概括性的假话,他真的看出来了。
这感觉好吗?当然不好,这让林茜感觉自己的一切如同书籍一般被摆在别人眼前,但同时她又想继续听下去,因为她清楚自己在主动地“被迫”坠入深渊,而如果有哪怕一点参考可以减缓这个过程,她都会去听。
因为怎么说呢,林茜乘着木筏寻求那一线生机,但这艘木筏却如纳克尔星人所说,是由她制造和依靠的暴力与死亡组成的。尸体组成的木筏会引来食腐鲨鱼,从而导致木筏和木筏上的人坠入大海。
很多人不明白,但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常常能看穿对方,这无关观察或认识对方的时间长短,而是一种感觉。如今有一个乘着相同木筏却活下来的人站在面前,林茜没有在被勾起兴趣之前扭断对方脖子,那么之后也不会。
林茜盯着对方,她的身高没有纳克尔星人那样高,所以对视必须稍稍抬起头,但这并没有使她的气势落入下风。而纳克尔星人也感觉到,对方那股杀气腾腾的气息已经消失,林茜在给他说话的时间。
“不到万不得已,谁不想正义凛然。”纳克尔星人说道,“在被触及到真正在乎的底线之前,所有人都想当一个文明人,遵循约定俗成的规则与道德。但当底线被触碰时,当核心利益受损时,他们就会生吃了对方。”
“你猜猜看,我一共和那个小子经历了三个世界,我看到了多少类似的场景。”停顿一秒,纳克尔星人给出了他的答案。“三个。”
“当生存的利益被满足时,当社会秩序被撕碎时,受到的教育和随之建立起的责任与道德就成了枷锁。”
“对未来生存的恐惧在一只沉睡的怪兽靠近下被激发出来,所有帮凶和刽子手都觉得自己是万不得已。那小子其实是地球人吧,他的行为举止再怎么改变也无法掩饰自己已经被规则驯化的事实。”
“一条为了自己核心利益甘心贴别人冷屁股的无牙毒蛇,我相信他会为了不被端上餐桌而电死周围的鱼群,更不用说一群既得利益者事后还粉饰历史,将一切说成万不得已的选择,其实他们都知道这种东西骗不了任何人。”
“一个杀死所有敌人的人形机器,自认为所有的鲜血都是万不得已,你在为那车队中死去的人愤怒,但我猜你肯定开了些不适合的玩笑。你见惯了鲜血,面对死亡不会再有一丝波动,而我相信你眼中的急切是因为快要抵达大陆前的暴雨。你又做了什么万不得已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