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mb!”王县长的大炮腔语惊四座,这位同志骂起街來更不含糊,手上还带张牙舞爪的动作:“要走,你把这首长楼也一块带上,我们北川不需要这玩意!”他的手指又在四周指划一圈,这次更离谱,我们这些旁观者全部给圈到了他的范围里:“现在外边传的那些口诀歌谣,都是骂的什么你说说看,屁股坐了一栋楼,是指谁!”
我咧嘴笑了笑,想起流传很广的关于领导作风那个段子,不过老实说,王县长说法有点问題,段子好象不是他描述的意思,还有这位老大的这种说话方式明显缺乏攻击逻辑,会让人觉得他把在场领导都给讽刺了,,在他的手指比划下,我看见卞秘书的脸色很不好看,应该是觉得他这么指着我手舞足蹈地,未免太过逾越无行。
卞秘书用非常大的音量咳嗽了一声,估计是想提醒一下两位失态的县领导,但是完全沒有效果,人家只当他放了一屁,,特别是王县长,两眼通红,好象已经失去理智:“你朱书记当然可以一走了之,把屁股留给别人來擦,,几千万啊!咱们财政收入才多少,要还多少年钱,你他妈还有沒有良心,讲不讲道德!”
良心,道德,嗯,我觉得这位县长大人,确实缺乏逻辑,至少可以肯定,在政治上他是一个文盲,嗯,很牛的文盲。
相比之下,老朱就显得沉稳多了。虽然说话也带火,不过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口头上丝毫不落下风,如果说这是一场辩论赛的话,那么县委书记的视角绝对比对手高出不止一截,因为一针见血就能点出对方言辞中的毛病:“王玉兵同志,我提醒你一点!”他敲了敲面前的茶几,提高了音量:“你应该懂得法律,说话要有理性,要客观,要讲证据,不要把自己弄得象个愤青!”老朱就象开会做报告一样,高屋建瓴,就算是指责的话,也透着股大气从容的劲儿:“北川财政困难,谁应该负直接责任,你这个一县之长、政府法人,是不是可以在自身找找原因,财收税收,啊!开源节流,啊!这个引资招商,你们把工作做到位了吗?”
我张大了嘴,钦仰地望着侃侃而谈的县委书记,突然发现他的牛逼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有点象我们敬爱的省委书记了,呃,我的意思就是说,朱书记高竿的地方在于,能把一场非常具体的人身攻击不着痕迹地引到政治扯皮上去,连消带打,反客为主,,他妈的,这才是真牛。
两位牛人继续纠缠,我沒有去阻止,由着他们即兴发挥互相攻忤,两人身后各自坐着几位同志,也是面无表情司空见惯的样子,显然对于两位县领导的争吵,大家已经看多了,习以为常,,估计北川的党委会,就是这么开过來的。
在边上又墨迹上几分钟,我才总算听出点门道來,原來是老长老长的一个故事。
话说北川县的最北部有个偏僻小乡,名叫石窝子(什么垃圾名字,一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汗,),就临着长川江边上,自古有句老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是有道理的,前年长川江北川段发洪涝过了历史水位,这石窝子乡就吃到洪水,整个乡被泡了个把月。虽然沒死人,但是房子基本倒塌,很有点损失。
百姓受了天灾,政府救助还是非常到位的,灾后搞重建,省市两级按人头拨下安置款,合着有三千多万,给大家盖个房子修修农具什么的,结果出了点状况。
倒不是说谁明目张胆地在这活命钱上伸手,,现在的领导都门清,火中取栗油锅捞钱的买卖,太过耸人听闻,大家干起來还是有忌讳的,,出了状况,是说这钱还沒來得及撒出去,突然搞了个撤乡并镇,石窝子乡莫名其妙给划到邻县去了。
于是乎,热闹起來,邻县西江,也是长川市辖的县域,人家领导一早也盯上了这笔款子,接收之前就來北川讨要,还威胁放话,说否则就不受那破乡,可是钱到了帐上,就等于进了虎口的肥羊,怎么能让它从眼皮底下给溜了呢?于是县委书记朱高志同志发挥出强大的攻关才能,亲自带队奔赴省城,财厅、民厅、教育厅若干部门转上一圈,历时半个多月,瘦了n公斤,总算搞定了方方面面,把这笔戴帽下來的专项款子改了性质,弄成教育扶持拨款,终于留在北川财政的帐上,西江那边也沒什么可说的,赈灾款省厅另行拨付,一个子不少,,咱们政府大财政上其实并不缺钱,关键就看用什么名目把它给套出來,能弄出來的,那叫真本事,不能不承认在这个事情上,老朱同志表现出非一般的水平和魄力,为北川财政作出了重大贡献。
钱确实踏踏实实地到了手上,应该说是皆大欢喜,大家除了佩服县委书记的工作能力外,谁都沒想法,只不过后來事情变了点味,王县长发脾气就是指这个,,款子沒有用在什么**教育上那是肯定的,只是在那边过账应付了一番,然后毫不停留地流到县委办公楼的建设上,顺带还在招待所里还搞了个休闲山庄的项目,其中就包括我们现在身处的这幢首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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