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市委老板――蓝正德蓝书记的女儿。”我面无表情地说。
刘子卫显然没想到这碴上来,他吸了口凉气。“哎哟妈呀,市委书记还能整出个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来?――我们那旮旯破地方,跟领导有关的女人,除了那些情儿蜜儿,全他妈是堆草,是牛粪!”刘子卫一脸遗憾,好象深恨自己婚结得太早,失了这个大好机会。
他无比钦仰地望着我,眼光充满艳羡,“瞧人家那小模样,应该也没嫁人吧?――老弟,听哥哥的没错,你得赶紧去泡,还得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泡,把这公主弄回家,你得少奋斗多少年呐!”他这番话倒是说得真诚无比,好象挺为我着想。
“算了别扯了,走吧。”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事跟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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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以后,果然来了电话通知,要求我刻日到任――果然是长川市政府法制办副主任,果然是副处级。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窝在党校课堂的大沙发里昏昏欲睡。讲台上坐着的老师开讲《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唾沫四溅逸兴横飞,自以为将这门枯燥的学问做到了自然可亲、活泼动人那程度。但是在座的领导学生们受到的感染度不高,而且好象全体被催眠,人人自危,摇摇欲坠。
电话铃声大作,从我身上传出,立时打破教室里的安静,扰了同学们的清梦。所有人都转过头,莫明其妙地看我。
老师抬起眼来,从眼镜上方放射出两道寒光:“那个那个谁――怎么不听招呼?谁让你开着手机的?你出去!”我有点胆怯地站起身,左右看看。刘子卫侧脸望过来,架出一副同情的嘴脸,可我知道他在底下偷着乐――我打瞌睡还是得怪这家伙,昨晚我们蹓哒去了一个洗脚城,我在外头洗脚,他在里边办了半宿的事。
老师的喝斥让我恐慌。当然,我并不是怕了他这职业――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我就不怵这个。只是老师的另外一个身份有点特殊,足以让汉江省所有地厅以下级别的干部们恐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我在副部长老师的指斥方遒下,狼狈逃窜至教室外的走廊上,惊魂稍定,才敢掏出手机来。
这长川市组织部的电话刚挂上,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新职业多做思考,苏静美又打进来了。
“立刻赶回来。”她的话总是那样,掷地有声不容置辩。“我已经派车去省城接你了。”
“可是――我的课没上完啊。”我小心翼翼地说,培训安排本来是四个月,这还没过一半。
“你年轻,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苏静美说,“但是现在情况复杂,你人不在长川,很多事情怕产生变数,必须马上到任。”
我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就看见长川市政府一辆面包车开进校门。
收拾行李,走人,我毕业了――呃不对,应该是肄业。
我甚至没来得及跟我的同学们一一握手作别就匆匆离开了。当然,在培训班里,这种中途缀学的情况并不少见。领导学生们经常会发生一点小状况,比如临时任职、异地交流、纪委双规,甚至直接给检察院批捕带走的都有。
就这样,在苏静美的安排下,我风尘仆仆地赶回长川,准备开始我从政以来的第三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