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这个身子的姨母家,夫君是姓纪?
纪云岚,跟她是亲戚……
脑子里有点乱,小翔当日的说辞又实在太含糊,自己也没有很用心去记,一时间,只怔怔望着他,迟疑道:“你要听什么真话,我可没欺瞒过你什么……”
“臭小……小洛,到这个时候还嘴硬!真不知怎么说你才好!”纪云岚晃了下手中的玉佩,得意笑道:“这鸳鸯玉佩,是我纪家祖传下来的,原本是一对,这另一枚,现时正在我娘亲那里,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哦,原来这个玉佩上刻的鸟儿是鸳鸯,她一直以为是水鸭子……
“你家也有这个玉佩?”凌宇洛甩一甩头,抛开心中的胡思乱想,睁大眼睛瞪着他,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见他含笑点头,喜道:“这么说来,你是我姨母的儿子,我应该叫你表哥?”
太好了,走了一个假表哥,又来了一个真表哥,既然有亲戚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不用说,他也会罩着自己,帮自己打掩护,他武功不坏,说不定还可以上得那石壁,进洞帮她找寻桃木牌……
这幸运,来得如此突然,真有些接受不了,正想得兴奋,纪云岚的一声低吼,却是将她的憧憬全部打碎:“什么表哥不表哥的?我怎么会是你表哥?”
“你不是说,你家也有这个吗?”心中寻思,她姨母的儿子,不叫表哥叫什么?
“老天,你家人,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当年两家指腹为婚的信物!”他牵过她的小手,微笑道:“小洛,你是我自小定下的媳妇,我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凌宇洛张大了嘴,有些口吃,实在是太震惊了,玉佩?指腹为婚?这样狗血的故事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难怪,每回说到玉佩,说到寻亲,小翔的表情都是那么怪异,那些奇特的举动,一旦联系起来,这两人的话,孰是孰非,谁真谁假,便是心如明镜。
小翔,她不怪他撒谎骗她,但是,却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忽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夫,这可跟表哥什么的,完全是两码事!
可是,她现在是男子身份,怎么能做他的未婚妻?表哥可以欣然接受,可是这未婚夫,实在是个累赘,却是不能要,不想要,不敢要!
喘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调平静下来,企图做最后的挣扎:“那玉佩,其实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纪云岚斜眼睥她:“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这玉佩看起来亦非凡品,哪里是随处能捡的,这个理由实在很蹩脚,连她自己都是难以信服。
凌宇洛咬唇不语,正想着对策,却又听他柔声道:“我听娘亲说,当年你娘身怀六甲,随你爹去到沧县投亲,那时我才四岁不到,从此两家音讯中断,我家一直到处打听你们的消息,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你爹娘身体可好?”
“我家人都不在了——”凌宇洛随口说着,咀嚼着他的话,忽然抓住其中的一处语病,跳了起来,道:“对了,这指腹为婚,只怕是不能作数了!”
“什么意思?”纪云岚微眯起眼。
凌宇洛嘻嘻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娘没生出你家媳妇来,只生了个鲁莽小子,这样吧,我们现在是师兄弟,再结拜一番,就是亲上加亲了,也算是了却当年两家结亲的心愿!”哈哈,当年没有等到她出生,两家就中断了讯息,真是天助她也,他家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只要自己一口咬定……
“你瞎高兴什么?非要我脱了你的衣服,验明正身吗?”纪云岚根本无视她的说法,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中,勾起少年那精巧的下巴,趁她尚是呆愣之际,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爹娘做事,一向谨慎,当年若不是请了名医替你娘号脉,确定是女胎,又怎么会仓促定下这门亲事?”
“名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凌宇洛扁嘴道,现代医学如此发达,可是她一样看到很多症断出错的事例,最先进的B超设备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更何况是一个古代大夫的凡胎肉眼了!
“如此说来,你是逼着我脱你衣服了?”纪云岚微微一笑,五指张开,毫不意外看到那少年惊得连连后退,不觉问道:“小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我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开玩笑,饭可以随便吃,这未婚夫可以随便认吗?
虽然,心中已经大半相信了他的说法,但是,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妥协,她喜欢的人是二师兄,若他知道了这个,还不知怎么想她,会一如既往对她吗……
凌宇洛想了想,对于自己的性别,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所谓婚事,只能另想对策解决,于是摆手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凭你几句话,我怎知道是真是假,或者是你见了我那玉佩,随口编出来的故事呢?口说无凭,我是不会信的,你快把玉佩还给我……”
纪云岚为之气急,攥紧了她的手,低吼道:“在你心中,我是那种乱编故事的人么?怪不得,越之前与你水火不容,被你气得死去活来,小洛,你果然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看着他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凌宇洛有些内疚,但这个时候哪里敢表现出来,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上山就是为了寻回桃木牌,拜师学艺已经是一个意外,与众多师兄感情加深又是一个意外,送走小翔也是一个意外,喜欢上秦易之更是一个意外,如今,还冒出来一个意外之外的意外,她真的很怕,这些意外统统加起来,会改变她的目标,消磨掉她的斗志,让她变成一个甘于命运,碌碌无为的古人!
正沉默不语,手上却是一凉,低头一看,却是纪云岚将玉佩又塞回她的手中:“拿着,好好收着!”见她讶然,恨恨道:“罢了,我现在也不逼着你承认,毕竟当年我年纪尚小,有些前因后果也不是特别清楚,等你随我回楚京,见了我娘,她自然会告诉你的……”
凌宇洛也不客气,将玉佩挂回腰间,方才摇头,语气也是软了下来:“我哪儿也不去,我只想跟着师父在山上学艺,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四师兄,你意下如何?”
“还叫我四师兄?”纪云岚苦笑:“我就那么让你不待见,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人了,才会如此不信我,拒绝我?”
“你不要胡猜,我心里没人。”这话,说得并不理直气壮。
“算了,我有些明白了……”纪云岚直直望着她,半晌,才牵过她的手,长叹一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出来这么久,他们两人该怀疑了。”
凌宇洛没有说话,随他默默前行,走出一大段路,眼看就要穿出树林,到得屋舍前面,纪云岚忽然停住,道:“他们两人对你也是心存怀疑,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否则今日也不会表现如此热络,这扔你进浴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大家都是各怀心思。你若还想在门中呆下去,更要多加小心。”
“好。”凌宇洛点头,正想再问问他,自己在何时何地露出了马脚,忽然感觉他手中一紧,随他看去,前方,秦易之与齐越挺直站立,不知已经在门口等了多久了,两人的目光,一热一冷,直直落在她与纪云岚相牵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