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这个词汇,本身就很有意思。
它兼具了亲戚、邻居、长辈、朋友、以及宗族、长老、基层管理结构和贪污、一手遮天、完全混蛋等多种含义。
但埃斯特拉嘴里的“村长”,那个含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渡边的小脑和延髓还没有被子弹干碎前,他凭借着一张几十年前的照片和埃斯特拉的口供,判断在地中海无人区里生活的“村长”,就是那位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在整个联合政府内部掀起“究竟什么是人类”大讨论的温格切克拉夫斯基。
这位导致克隆人、脑机接口、人格数字化三项技术全部被宣布非法的科学家,同时也成为了联合政府通缉的要犯。罪名是意图颠覆联合政府,煽动叛乱和二十亿零三千五百六十七起谋杀未遂。
作为主启示派和其他七八个大规模邪教的实际控制人,发起人和最高领导人,联合政府对温格切克拉夫斯基的通缉和追捕可谓不遗余力。但毕竟地中海区和其他区域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实在是太过广大,那些抱着必死决心钻进辐射区里的邪教徒们,几乎是找不到什么踪迹的。
这些邪教组织的发展方式主打的就是一个“豁出去了”。在联合政府控制的区域里,在那些普通人的周围,邪教组织利用各式各样的“传统习俗”和“群体聚会”隐藏自己。
这些邪教徒组织的活动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还会主动帮助普通人舒缓压力,鼓励他们更加积极的去面对生活。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些最近突遭变故,心情苦闷悲伤的“脆弱群体”。想要在人群里传播自己的宗教,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事业”中,那就必须找准传播的对象。
爱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情感,它能让人变得更好,也能让人变得很糟。
联合政府现有人口大约二十多亿,而大崩溃的死亡率高达2。75的成年人曾经发作过大崩溃,那就意味着联合政府建立的三十五年中,大约有八百万人最终死于大崩溃。
他们会有父母、伴侣、后代。而这些和他们关系密切的人们,在突如其来的死亡面前,总会展现出极端脆弱的一面。
毫无疑问,他们是最好的传教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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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他问我为什么还活着。”虚弱的埃斯特拉被搀扶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他身体上和全脱敏猪连接着的管路有些渗血,陆沉呼叫了医疗辅助机器人前来助阵——然后引导着埃斯特拉慢慢说话。
埃斯特拉看起来很害怕,而且还有点紧张。想想倒也说的过去——他现在离阿根塔里欧山基地足足七千多公里,距离村庄更是得有八千公里。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以为已经死了的村长,并且还被问到“你怎么还活着”,这当然会让人紧张。
总不能是恶鬼索命来了吧
埃斯特拉很害怕,也很焦虑。他很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到村里,然后像是其他逃出村子的人那样被挂在树上,一刀一刀割下身上所有的肉。
哪怕他和自己的父母逃走时,整個村子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他是牧羊人的孩子,这一辈子就必须替村庄放牧。在没有得到村长的允许前,埃斯特拉是绝对不能离开村庄附近四十公里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