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认为，除了皮毛，偌大的西伯利亚没有任何经济价值，</p>
其所谓的丰富矿产、木材、渔业等等资源都是虚妄的概念。运不出来，一文不值。</p>
纸面富贵而已。</p>
这是 18世纪！</p>
交通条件极度简陋的时代。</p>
除了黄金和皮毛这两类高价值小体积特产，西伯利亚没有任何资源值得千里迢迢的运出来。</p>
……</p>
鼓励大量的百姓去西伯利亚定居充实边疆更是扯淡，除了罪徒，哪个正常人愿意搬去零下 50度的冰天雪地？</p>
自古以来，</p>
只听说过穷疯了的极北蛮族南下烧杀，何时听说过中原百姓北上抢夺雪窝子？</p>
纵然自己是皇帝，也要尊重事实。</p>
即使以刺刀强制逼迫部分百姓移到西伯利亚定居，这些人也会潜逃。</p>
所以，</p>
西伯利亚永远地广人稀，人比狼少。</p>
这块大的离谱的地，最突出的价值是：如果帝国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p>
……</p>
众多历史已经表明，在遥远荒蛮之地长期维持军事存在，花费不菲。</p>
帝国初期，或许能承担。</p>
一旦帝国式微，立马承担不起。</p>
所以，交给民间力量是一种很划算的模式。</p>
具体模式就是：</p>
以高额利润诱惑，让一部分吴国冒险家自发的去西伯利亚插旗建立聚居点。</p>
让他们代替朝廷羁縻当地部族，按时上供皮毛。从而达到不派遣流官、不搞移民，帝国也能实控蛮荒土地的目的。</p>
重臣们对此十分赞同。</p>
总结一下：通过经济手段控制类似西伯利亚的一切无经济价值、但又不能放弃的边疆区域。</p>
……</p>
君臣思想一致，开始发力。</p>
大臣们纷纷出手购买高档皮毛制品，不惜重金。</p>
可以预料，</p>
今年冬天，吴国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出门时不穿个貂都不好意思自称“大官人”。</p>
驻大员的第 4军团赚麻了。</p>
皮毛供不应求，价格节节攀升。</p>
为了挣更多的钱，他们决定将大员岛南部阿里山一角的野生动物一网打尽。</p>
为此发动了 1万百姓，以熟番带路，武装清山。</p>
走一路，烧一路。</p>
妄图抵抗的生番部落伤亡惨重，祖先留下的猎场被大火焚毁，山间溪水为之变色，成千上万的动物惊恐的逃出大山。</p>
或撞入网里，或掉入坑里。</p>
就事论事，优质皮毛往往来源于寒带地区。大员的动物皮毛质量很一般，只能说聊胜于有。</p>
……</p>
汉界，一口气扩大了几百平方公里。</p>
烧山毁林所得土地，皆归百姓所有。</p>
黄肆得意洋洋地在军报里写下：</p>
“生番部落所恃无非高山密林，他们熟悉地形，凶狠彪悍。我部配合大员地方官有计划的烧山，然后种上庄稼、甘蔗。即可逐步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p>
“西南改土归流，大员也要改。”</p>
“第 4军团坚决消灭生番，将大员成为帝国的粮库、糖库。”</p>
……</p>
大员巡抚出于未来山区生番部落可能反扑的担忧，请求朝廷向大员民间售卖部分武器——长矛、弩箭、火绳枪。</p>
陛下斟酌后，同意向位于番界附近的村子售卖防身武器。</p>
但，必须加强火药管理。</p>
凡民间私自制造、售卖火药者，一经发现，无论多少，皆判枪毙。</p>
同时，</p>
出于制衡考虑，大员巡警一概不得用本地人。必须由外省巡警轮换， 3年一期，到期轮换。</p>
由巡警署在各县城专营火药，所有购买者必须记录在案。</p>
相比其余省份，大员显得格外特殊。</p>
需要更多的措施提防，屋顶绝对不能起火。</p>
……</p>
苏鲁豫皖交界处。</p>
徐州城气氛紧张。即使是大白天也只开启一道城门。</p>
增设兵丁，摆放拒马，巡逻不断。</p>
虽然阳光灿烂，云淡风轻，但所有人都觉得头顶布满阴霾。</p>
断粮了~</p>
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催缴田税，所有人家的米缸都见底了。</p>
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p>
要爆了。</p>
上千万老乡们的火气摁不住了。</p>
……</p>
开封府，河南巡抚刘墉因为熬夜两眼通红。</p>
属吏低声道：</p>
“抚台，您去后堂歇会吧？”</p>
“不行。本官要亲眼瞧着最后 5万石粮食起运京城。”</p>
没一会，抚标中营参将匆匆赶来。</p>
甲胄带血：</p>
“抚台，开封城外有上百人聚集闹事要求开仓放粮。末将杀了 2个领头的。”</p>
刘墉冷冷的回应：</p>
“为何只杀 2人？需知乱世当用重典，再遇类似事情，你应率中营马队弹压闹事刁民。”</p>
参将诧异的抬头，随即赶紧低头。</p>
单膝下跪：</p>
“末将明白了。”</p>
……</p>
巡抚衙门，进进出出。</p>
各州县纷纷送来民乱奏报，少则十几人，多则数百人。</p>
刘墉一概批示：</p>
“再遇类似事件，无需请示，杀无赦。”</p>
处理完一堆公文，瘦的颧骨凸起的刘墉起身巡视城防。</p>
城外，</p>
几处棱堡正在修建。</p>
他皱眉望着那古怪的形状本想吐槽，还是忍住了。毕竟那是皇上下旨交代的，号称守城不二选择。</p>
京城那父子俩争夺龙椅的事他也知道。</p>
斟酌再三，递上了一封圆滑的效忠信。内容拐弯抹角，云山雾罩。</p>
最后表达了一个意思：</p>
“臣誓死效忠皇上。谁做皇上，臣就效忠谁。”</p>
……</p>
“抚台，豫南急报。”</p>
刘墉接过展开纸张，匆匆阅读完毕。</p>
“南阳民乱，杀死士绅官差 10余人。知县联合士绅果断扑杀，斩杀乱民 1500余，烧毁村庄 12。”</p>
“信阳州民乱，数千人暴动，全州 54大户尽数被抢。官兵野战不敌退入州城据守。”</p>
“固始县民乱~”</p>
“商城县民乱~”</p>
一连串的消息。</p>
刘墉将纸条扔下城墙，咒骂道：</p>
“该杀未杀之人满坑满谷。”</p>
“豫南地方官心慈手软、枉顾旨意。朝廷早有明示，要将造反之火苗扼杀在萌芽之时。他们就是不听。”</p>
周围的一众官员不敢吭声。</p>
豫南和湖北接壤。</p>
一旦吴军进兵，豫南失守，当地的存粮可能会资敌。故而征粮最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p>
……</p>
豫东南，光州商城县。</p>
知县大人从善如流，果断采取了刘举人的计策：</p>
骗！</p>
县衙不断派官差下乡，敲锣打鼓吆喝：粮车已在路上，后天就到。</p>
胡家湾，村子里死一般的安静。</p>
所有人或躺或靠，尽量节约体力。</p>
当当当~</p>
熟悉的铜锣声由远而近，嗓门很大。</p>
“老乡，再坚持坚持。最新消息，粮车已到固始县。”</p>
“后天就到！后天就到！后天就到！”</p>
十几丈外的一间茅屋里，稻草炕上。</p>
饿的眼睛发花的老妇人嘀咕道：</p>
“龟孙，俺们被骗惨了。”</p>
一旁的儿子两眼无神，望着屋顶垂下的稻草：</p>
“娘，我要死了。”</p>
过了好一会，再无动静。</p>
老妇人费力爬过去握着那双垂下的冰冷的手，凹陷的眼窝里留下最后一滴眼泪。</p>
无声道：</p>
“二爷这个龟孙，该下油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