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远远不够。</p>
他们还是无法阻挡大势，有越来越多黑风离通道入口这边越来越近。</p>
天上，有一口白棺定住黑风，白棺开启一角，有芬芳入骨，沁人心脾的香气散出，用以对抗尸臭黑风。</p>
接着，空气震颤，空气里有阵纹如涟漪荡漾，就好像是在撕裂开什么禁忌，封禁，一只完美无瑕如仙葩的女子纤手从白棺里伸出。</p>
这白棺里的女子凶尸，似乎比在昌县时还更厉害了，随着吃人旧身被斩，不再是断天绝地四象局的活人桩镇物后，似乎修行进步速度或是实力恢复速度比晋安还要神速，单单凭一只仙葩柔荑，就让人心神悸动，天生异象。</p>
一声女子轻叹。</p>
似冷冷清清。</p>
似凄凄惨惨戚戚。</p>
似难将息。</p>
似在倾诉荷已残，香已消，冷滑如玉。</p>
似在感慨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p>
所有话中齿啮（niè）最后都化作一声女子轻叹，尸臭遮天的黑风里，那些组成人面尸蛟的石俑人里，有一缕缕阴气怨魂被抽离，成千上万阴气怨魂被痛苦剥离出石俑人，这个场景，就像是阴兵借道景象，成千上万阴气怨魂被拉扯入白棺内。</p>
忽然。</p>
一直直视前方前进，不曾低头看一眼脚下蝼蚁，打算破笼而出离开道场阴坟的巨大黑影，第一次顿住身影，祂缓慢抬动头颅，凝视头顶白棺。</p>
黑风里仿佛有一个深渊，正向外界溢出可怕恐怖气息，那个气息冰冷，无情，在幽远中又无匹的擎天巨大，让人毛骨悚然。</p>
嗥！</p>
两条人面尸蛟砰！砰！咬住白棺两头，被巨大黑影一口吞进肚腹，然后继续平时前方，身躯沉重似万钧大山，地动山摇的继续前进，祂从未低头看一眼脚下蝼蚁。</p>
废墟里的众人，原本见到白棺出手，顺利抽离走那些石俑人里的阴魂怨气，以为这次封魔终于出现第一线希望，脸上喜色还没出现多久，就手脚冰冷的看到白棺被巨大黑影一口吞掉。</p>
这一幕让他们顿时如坠冰窖。</p>
这次是他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p>
可连唯一的希望都被吞掉了，他们还拿什么封魔？</p>
“阿弥陀佛。”</p>
“诸位施主，你们走吧，不要把性命白白丢在这座阴坟里，去外界，联合天下更多高手来应对接下来的天地大难。”</p>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这风烛残年的身躯，为大家争取离开阴坟的一线生机。”</p>
佛祖神像里的慧真法师低吟一声佛号，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生死如风的平淡。</p>
佛像双手合十，盘坐虚空。</p>
打算燃烧生命灯火，牺牲自己，阻挡黑风。</p>
但就在时，一个像是天地和鸣的声音，有节奏的在白雾后小世界响起，越来越响彻，仿佛正从外界走近。</p>
在天地大雨中，阴水河下，有一团金色光茁正从外界走来，那金色光茁似乎是神性宝物溢散而出的神光。</p>
带着让人虔诚仰望的神性。</p>
“那是什么？”</p>
“还有谁赶来救我们吗？”</p>
“他为什么要在水下行走，你们有看清水底下来的是哪路高手吗？”</p>
原本面如死灰的岸上众人，全都惊讶看向正有神光闪耀的水底下，他们极力想要看清那人到底是谁，可水面浑浊，波涛汹涌，只能看到一道人形虚影，无法完全看清那个人的长相。</p>
看起来，对方在水下行走十分吃力，身上神性宝物一件接一件消散。</p>
所有人都无语了，对方身上到底有多少件神性宝物，这么剧烈消耗都没见神光变小。</p>
只有小旱魃看出了河底下那人的身份，这个已经长大成三四岁稚童的小旱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曾被打断的手臂，抱腿躲在宗仁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p>
那是曾被打断过一条胳膊的心理阴影。</p>
一辈子都无法抹去。</p>
短暂的沉默后，岸上众人看到对方直奔前方的磅礴巨大黑云而去，不惧阴水河的腐蚀，不惧尸风里的尸毒，似背负沉重而来，每一步跨出都在水下掀起波涛。</p>
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前来。</p>
而是背负一座大山前来。</p>
这人过于另类，就连黑风里的人面尸蛟都察觉到了水下异动。</p>
嗥！</p>
让天地颤动的一声嘶吼，让人毛骨悚然，凄厉，巨大，有阴沉，怨怒，天地被恐怖巨影笼罩，越压越低，遮天蔽日，压住苍穹，那个在黑风里擎立的如魔神黑影低头朝脚下阴水河咆哮。</p>
似乎在这一刻连祂都感受到了异样。</p>
祂本体亲自出手了。</p>
这是祂本体第二次主动出手。</p>
第一次是白棺。</p>
第二次是对水下的人。</p>
盘绕在祂腰间的几条巨大人面尸蛟放弃其他道、佛高手，全都像山峰一样落下，扑咬向水下的活人。</p>
活人的心肝，最嫩的那块心头肉，还有未被怨气污染的生动魂魄，是死人的最爱。</p>
黑风里的巨影也跟着一掌拍下，势猛力沉，浩浩荡荡，手掌还没落地，虚空已经震荡出涟漪，大地已经被按压出一条条黢黑裂痕，似乎碧落在悲鸣，黄泉在颤抖，景象恐怖。</p>
这一掌遮天蔽日，宛若黑气云朵，恐怖无比，宛若来到了太古时代，天地巨手砸下就是一片太古山岳降临，隔着虚空就在苍茫大地上按压出几百丈都不止的巨大掌印深坑。</p>
随着巨手还在快速压下，地面巨手印深坑还在加深。</p>
这一刻。</p>
空气爆炸。</p>
山地崩裂。</p>
遗址粉碎。</p>
如天地不可匹敌之威，浩浩荡荡降临，只一掌，就把岸上所有人都覆盖在内，生生震得重伤吐血，神智颠乱，生死未知的昏迷过去。</p>
除了法相御物的佛祖佛像、背生日月阴阳太极的玉京金阙高手道人，以及哭得全身愈发赤红的小旱魃外，其余高手都抵抗不了一息。</p>
直到此刻，祂弯腰拍掌，庞大黑影低空俯下，小半截身子探出黑风之外，仅存的几人才终于看清了那巨大黑影究竟是什么。</p>
那东西长得面目可憎，血肉发青，分明就是玄宫殿顶壁画上的青面獠牙怪物，只是这青面吃人怪物可比玄宫壁画大出太多了，这并不是地宫复活，因为地宫被点石神树压着，这是那口死而不散，阴魂不散的殃气跑出来了，是尊由更多死人聚拢起来的庞然大物。</p>
晋安面无惧色抬头。</p>
他透过水面看着如乌云盖顶压下的擎天巨手，这次的他与头顶巨影直视，再没有被一眼勾走神魂。</p>
巨掌深坑快速加深，晋安身上承受的天地浩荡威压越发沉重，逼得他要下跪，磕头跪拜。</p>
轰隆隆。</p>
站在风暴云中心的晋安，拼尽全力的咬牙坚持头顶压力。</p>
“徒儿，师父来给你报仇了！”</p>
“请祖师爷显灵！”</p>
晋安仰天长啸，在长空中激荡，就在举手与人面尸蛟马上就要撞上水面时，他一直背在背上的祖师爷神像，轰隆一声重重砸在河床底下。</p>
神道沉重。</p>
人心沉重。</p>
岁月沉重。</p>
当晋安放下五脏道观祖师爷神像后，那神像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砸入河床，翻涌起浑浊黄泥，瞬间，一道璀璨的五色神光爆发，震开水面，冲破云层，击散雨幕。</p>
这一刻。</p>
阴邑江洪水快速消退，重新恢复正常水位线。</p>
倒灌入沿江府城、村镇的江水随着水位线下降，也开始退潮。</p>
压抑在府城上空的雷雨云也开始消散。</p>
暴雨停歇。</p>
天地光明，重见太阳。</p>
现在、过去、未来，仿佛都在这一刻倒流，笼罩在阴邑江上的白雾开始变淡，变浅。</p>
这一天的武州府，发生了太多事。</p>
府城百姓发出震天欢呼，洪水退了！洪水退了！</p>
同时，昌县功德台爆发璀璨金芒，久久不灭，就连镇国寺、玉京金阙都超度不了，只能采取封城的一城冤魂，大摆三天流水席，日日夜夜受到功德金身滋润，身上的绝望、痛苦怨气在减少。</p>
……</p>
……</p>
虽然有祖师爷五色神光护身，但在那场远超出第三境界大能所能打出的天地大威中，才只是第二境界的晋安，就如汪洋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大势搏杀中，被天地冲撞拍晕过去。</p>
那场天地大威，已经非人力所为。</p>
当晋安醒来时，发现他已经躺在五脏道观的厢房里，此时的外头艳阳高照，风平浪静，什么暴雨、乌云、闪电全都已经烟消云散，五脏道观里很热闹，似乎有很多人在忙忙碌碌。</p>
“难道是老道士和削剑回来了？”晋安面现喜色，不顾身上伤势还未好全的酸麻疼痛，匆匆推开厢房门。</p>
然而，门外并没有看到老道士、也没有看到削剑，是同住在一条街道的街坊邻居们在帮忙打扫五脏道观。</p>
虽然洪水已经退去，但洪水留下的泥沙和杂物，却在道观里堆积厚厚一层，不止是五脏道观，府城各处百姓、官府衙役、守军兵卒，都扛着簸箕铲子上街头清理泥沙。</p>
到处都在百废待兴，忙碌景象。</p>
“晋安道长！”</p>
“晋安道长你终于醒了！林老板林老板，晋安道长醒过来了，晋安道长醒过来了！”</p>
街坊邻居们惊喜看着走出厢房的晋安，似乎晋安这一睡，睡了不止一天两天，有人跑出道观去找来对门的棺材铺老板。</p>
“大家…这是？”</p>
晋安错愕看着在热情清扫道观垃圾的街坊邻居们，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大爷大娘身上划过，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p>
很快晋安便了解到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大家为了感谢晋安提前提醒让他们出城，大家及时跑到山上高处躲过洪水，所以当洪水退去后，街坊邻居们都自发过来帮忙打扫五脏道观。</p>
而晋安也终于得知他这次共昏迷了五天才醒来。</p>
这个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林叔，急步赶来五脏道观，看到晋安没事后这才放心的大松一口气。</p>
晋安虽然昏迷了五天，但他气色红润，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林叔脸上气血更差，面色更加病态蜡黄，印堂隐隐发黑，这是疾病缠身之兆。</p>
“林叔，我昏迷后怎么会出现在五脏道观，是不是老道士和削剑把我送回来的？”</p>
“对了，怎么一直没见到老道士和削剑？”</p>
面对晋安的连续几个问题，体力不支的林叔让晋安先在后院石凳坐下，然后才诉说起洪水退去后的事。</p>
原来，在洪水退去后的第三天，官府就开始陆陆续续安排百姓回城，百废待举，重新恢复府城以往秩序。</p>
林叔和街坊邻居们回城后，就发现晋安已经躺在道观厢房的床上，但人不是老道士和削剑送来的，自从在洞天福地里分开后，老道士和削剑就没有再回来过。</p>
林叔也不知道是谁把昏迷不醒的晋安送回道观，后来林叔为晋安找来大夫检查身体，大夫说晋安身体强壮如虎，并无大碍，只是疲惫昏迷，休息几天就好。</p>
日夕时分。</p>
当送走了林叔和街坊邻居，往日吵吵闹闹的热闹五脏道观，只剩下了晋安落寞单影。</p>
他跃上厢房屋顶，眺望府城，久久沉默不动。</p>
昏暗天色把他背影越拉越长。</p>
这一夜，义先生和钟老三再次登门拜访五脏道观，钟老三是被人打散的三魂七魄借莲花而生，他无法在白天现身，而且白天五脏道观里都是街坊邻居，义先生也不好在那个时候打扰晋安，因此两人选择晚上来探望已经苏醒的晋安。</p>
可晋安从两人那里得知，把他从阴水河里救起的，并不是白棺里那位凶尸前辈，就连她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p>
“夫人原本在闭关修阳身还阳，躲开天劫视察，这次强行终止闭关，现身阳间，伤及到了根本。尤其在最后还遭到了重创，带去的伤势更大，要闭关养伤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夫人知道晋安公子已醒过来，我家夫人肯定会非常喜悦。”义先生喜色说道。</p>
他们家夫人对晋安公子。</p>
那是真感情。</p>
他们这些做跑腿下人，替主子送过昆吾刀，替晋安公子送过情书，对主子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p>
而晋安也从二人口中得知了在道场阴坟里，后来发生的事。</p>
那口山神殃气未死。</p>
而是被五脏道观祖师爷重新封印起来。</p>
祖师爷神像留在了洞天福地里，永世镇压在阴水河底，成了块定海石。</p>
听到山神殃气未死，晋并不意外，他早已通过望气术知道自身阴德始终还停在一千三百二十。</p>
如果山神死后的那口殃气真那么好镇杀，那位道法强绝的屍解仙前辈早就出手灭掉这个世间大祸害了，而不是封印镇压。</p>
今天，是晋安与山神的第一次碰撞，虽然只是一口死后不散的殃气，却足以屠城数万百姓。</p>
假如是山神真身还在世……</p>
那股天威，简直不可想象……</p>
难怪那么多古籍，历史中都找不到有关于山神的记载，因为山神给阳间带来的只有绝望。</p>
这是晋安第一次对碰山神，第一次对山神之威有了深刻记忆。</p>
“义先生，你懂得阴阳卜卦之术，可不可以帮我找两个人？”</p>
“晋安公子要找的那两人，可是五脏道观失踪了的另二人？”义先生一眼便看出了晋安的想法。</p>
然后郑重摇头说道：“晋安公子所求之事，我能力不足，无法替晋安公子解忧愁，但我们家夫人已料到晋安公子醒来后会急心寻找陈道长和削剑公子，所以在闭关前让我转告一句，陈道长和削剑公子现在并不在康定国。”</p>
“不在康定国？”晋安先是怔神，然后沉默。</p>
义先生摇头说，具体在哪，连他们家夫人都无法说得出来，好像是二人另有机遇。</p>
晋安沉默后从身上拿出几样物品，摆在后院的石桌子上：“义先生，你能修缮罗庚玉盘碎片吗？”</p>
他乘祖师爷出手时，用落宝金钱打落了山神殃气头顶的玉光，最后用敕水符摄取来剩余的罗庚玉盘碎片。</p>
这些碎玉片还有二十来枚。</p>
只能拼凑出小半部分。</p>
当看到晋安一下拿出这么多碎玉片，当得知这些碎玉片是晋安虎口夺食，从山神殃气手里夺来时，义先生和钟老三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难怪他们家夫人对晋安公子刮目相看。</p>
就凭晋安公子敢在山神眼皮子底下偷走至宝，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p>
这是位狂人啊。</p>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要不是这么位狂人，又怎么能干得出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直接搬祖师爷神像硬碰硬山神。</p>
虽然那只是口山神死后不散，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殃气。</p>
不过二人都是聪明人，并未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没有问五脏道观祖师爷显灵这事。</p>
只是，接下来的修复罗庚玉盘并不顺利，因为碎玉片太少，罗盘又是八卦易术的精密物件，罗庚玉盘又是不俗的至宝，缺少了这么多部件，就连精通风水玄术的义先生都找不到修复罗盘的头绪。</p>
“完整的罗庚玉盘我见过，参考这些碎玉片，我大概能画出三四成左右，三四成再搭配这些碎玉片，义先生应该能帮我修复出来。”晋安乘着现在记忆还没模糊，直接找来纸笔勾画起来。</p>
多亏了他修行后，神清目明，记忆能力大涨，还能记得罗庚玉盘那么多细节处。</p>
约摸一炷香后，晋安放下毫笔，递上纸张：“义先生你看下，有了这幅草图，大概有几分把握能修复？”</p>
义先生接过纸，目露讶色，略做沉吟后说道：“如果晋安给的图纸差距不大，大概可以修复出三成或四成左右的精密度。”</p>
“晋安公子给我十天时间。”</p>
十天吗……</p>
晋安点头：“好。”</p>
义先生在郑重收起图纸后，好奇问晋安：“晋安公子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p>
晋安沉默少许，声音透着疲惫与几分孤独：“削剑曾经跟我提起，他的记忆中有不死神国，我打算去趟西域，寻找传说中消失很久的不死神国，或许能找到削剑的身世之谜…又或许能在那里找着削剑。”</p>
“顺便带着罗庚玉盘，去寻找老道士下落。”</p>
“我始终坚信，削剑他还活着，水神娘娘也还活着。”</p>
听了晋安的话，二人都为之动容，晋安对老道士和削剑的感情很深厚，恐怕是已经超越常人想象。</p>
三人一直促膝长谈到后半夜，然后二人提出辞别。</p>
晋安主动起身送二人到门口。</p>
就在送二人出道观前，晋安提起一事：“如果有看到宗仁，麻烦义先生和钟前辈代我转告一句，我见过水神娘娘，水神娘娘并没有消散，她和我徒儿削剑在一起。”</p>
咩！</p>
当晋安重新回到冷清的五脏道观后院时，一声低低羊叫，让晋安落寞的心头翻涌上许多记忆。</p>
他还记得，削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他大师兄梳理羊毛。</p>
“这些红萝卜被水泡坏，你这头贪嘴羊都饿瘦了一大圈。”晋安走到羊舍，看着像是饿痩了一大圈的山羊，温笑着轻拍了拍羊头。</p>
然后从红萝卜堆里找出几根好的喂给山羊，又从旁边的杂物里找回削剑一直给山羊梳理羊毛的硬毛刷子，做着削剑的同一个动作，为山羊一遍遍梳理羊毛。</p>
“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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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来晚叻，（27号）通宵码字，然后一天没睡，晚上码字结果码睡着叻，果然我不是非人类，无法组的哦奥连续两夜不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