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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她是李府最卑微可怜的祭品,今天,她是李府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身着校服的柳婉趴在席玉肩上,惨白秀美的脸庞因仇恨和痛苦扭曲,无数黑发如瀑布般飞涌向愣在原地的李家人,瞬间就将他们穿成了筛子。
好不容易像个活人一样出现的李家家主眨眼间变成了无数肉块,李家夫人头上华美的钗钿散落在地,化作一根根丑陋的白骨。
当年,不知怎么离开府邸、逃避多年的郑季光试图趁机逃走,却连门槛都还没来得及迈过去就被黑发捅了个对穿,纸质的四肢挣扎挥动,死死扒着门槛,却仍旧惨叫着被拖了回来。
柳婉像个好不容易找到新奇玩具,正好奇又贪玩的孩子,黑发时而拧成一股攥起郑季光的脖颈,讲他掐着提了起来,时而拧断他的手指,看着纸质的断肢如积木般散落了一地,纯粹而满足地笑出了声。
与残忍的动作不同,柳婉极其爱惜自己身上由席玉给她穿上的校服,半点血迹和脏污都不愿沾上,郑季光和李家夫妇都被她的黑发远远得拖到角落,那些如针尖般凌厉的发尖十分灵活,正在匆忙地将李家家主被扭攥下的四肢缝回去。
疼痛在这种时刻是最不值一提的词,柳婉正在兴头上,这种折磨的时间无限拉长,或许永远都没有尽头。
但奇怪的是,不管柳婉怎么折磨他们,三个罪孽深重的魂魄都完好如初。
临近天明,席玉的态度从最开始的纵容随意逐渐变得凝重。
“你杀不死我们的!”
像是知道自己无法真正魂飞魄散,李家家主在剧痛中得意地放声大笑:“我们就是你的梦魇!就是你的一部分!柳婉,只要你这贱人还抱有能离开的希望,就永远都不可能杀死我们!”
感受到原本只是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骤然捏紧,兴致勃勃折磨着三人的黑发也顿时疯狂而无章法地肆意挥舞,柳婉一直被仔细保护着的校服因黑发的狂乱而染上了斑驳的血点,似乎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件血衣。
柳婉甜美的面容开裂,后脑凹下,渗出大片血液,席玉用殓容修补好的伤口再次出现,柳婉再次被染红的指甲刺进席玉肩中,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推开柳婉。
在刺伤席玉的同时,柳婉一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堪称生动的悲痛和愧疚,早就不该流转任何情绪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望向席玉,两行晶莹温热的眼泪从眼眶坠下。
即便已经成为了整个李府中最强大的存在,即便屠了整个李府,柳婉依旧是无助的。
她的泪珠滴落在席玉肩膀的伤口上,又引来了阵阵刺痛。
门外热闹到喧扰的宾客们正在陆续消散,就好像随着天明的到来,李府循环往复百年的冥婚会再次重置。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我相信你。”
席玉安抚地摸了摸柳婉的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呀,记得吗?我许诺过你,会带你一起离开的。”
“什么过去呀,恐惧呀,梦魇呀,这是最不值得记住的东西。”
“他们都在骗你,就他们三个那种污秽恶心的东西,怎么配成为你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席玉加快了语速,手上十分利落地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她划燃火柴,将火苗举在柳婉面前晃了晃:“他们不过是你出门要丢出去的垃圾罢了,你现在无法杀死他们,也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那双痛苦颤抖的手松了些许,席玉忍着疼痛,用尽量轻柔的声音道:“他们代表着你过去的恐惧,没关系的,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