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哪里敢打保票呢。反正我给你说洁洁,你看现在社会上找工作困难得很,你考个普通院校哪里找得到工作嘛,所以你自己不用心不得行啊。”
洁洁不开腔,林茜感叹道:“现在只要给钱都在读大学,每年毕业几百万的学生,找工作当然困难了。大姐,你说我们原来八几年毕业的大学生,哪有找不到工作的,单位上都跑到学校去争着要人。”
大姐赞同地说:“就是嘛,我们原来读大学的比例才百分之五都不到,那个时候能够考上大学的都是出类拔萃的,哪象现在教育都搞成产业了,纯粹是在赚钱,只要你交钱,各种层次都在办学,所以你要想有个好工作,当然就只有读重点大学。”
林茜又说;“大姐,你还是不能给洁洁施加太大的压力,要不然,压力大了,他成天整得神经紧张,哪受得了嘛。我原来要考大学的时候,妈不是就在我面前念,说如果你考不起我们家没得关系啊,找不到工作咋个办,当时我就给妈说:不要操我的心,如果我都考不起的话,我们班上的都考不起。结果我考了个全县第一。”
然后大姐又对洁洁说:“你看我当时在山里头已经工作了,但我还是一边工作一边考试,要不然,我就一辈子在山里头出不来了,我们好些原来一起当知青的好多都没出来,我们有时见一下,她们都好老了,就在林场当工人了。”
林茜想起大姐原来一个大她十来岁的朋友黄丽,就问她:“你们那个黄丽呢”
大姐回答说:“她都死了两年了。”
林茜吃惊地说:“她咋个就死了呢”印象中黄丽长得很象欧洲人,很洋气的一个女人,又会洋琴,又会钢琴,手风琴还拉得很好。这个黄丽是父亲在山里的同事,她哥又是父亲的朋友,叫黄述。大姐在山里当知青时,不多的几个女性朋友中,黄丽是很重要的一个。林茜后来也在山里去读过一年初中,妈当时说的是外面的学校不学英语了,父亲山里的学校档次还高些,父亲本来在那儿也有很多关系可以用,对林茜的学习好处很大,但后来过了几十年,妈最后几年才在大姐面前吐露她的真实想法是把林茜弄到去监视父亲的,林茜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当了回卧底了。就在山里的半年,对林茜影响也很大,黄丽把林茜当作妹妹一般,林茜往她那儿跑,去了各种乐器都有,林茜最喜欢的是手风琴,她一拉起手风琴,黄丽后来就要说,你跟你大姐一模一样,一拉琴就陷入深思的状态。但林茜一直把手风琴配不好,只是右手随便什么,只要她唱得出来,就拉得出来。这个黄丽这么一个优雅的女人,怎么多早就死了呢。
大姐回答说:“她给她那个男的搞不好,那个男的经常还动手打她,她经常阴到怄气,我还在读大学时她就得了乳腺癌了,结果病了没得十年就死了。她才划不着,那么洋气一个人,生活得不幸福得很,长期在家暴阴影下,心情哪会好嘛。我那时候又不晓得,她从来都不会说不高兴的事,你外人以为她生活得幸福得不得了。你幸不幸福,哪是装得出来的嘛。”
那个男人叫王天义,看外面是个很帅的男人,哪能把他和家暴联系起来呢。大姐又说:“王天义也调出来了,他找过几个,都好不到好久,他那个儿子不务正业,净在外面惹是生非,又没得个正当职业,就象你们汪哥他们那个兄弟一家人一样,那个小泉(汪哥的弟弟)就是个牛奶厂的送奶的工人,本来没读两年书,他一天就把屋里的妹妹骂得啥一样,为一点钱就不认人。他那个儿子又恼火,初中没读完,硬是读不进去了,就说要操社会了。现在还不是成天不着调,要不好久,就要跑到我们这儿来借钱。你们汪哥单位上过年不是要发好多东西呢,他心凶得很,走起来,把牛肉一箱全部都要拿起走,我才挡到,给你拿两块就够了嘛,我还要给我们屋头拿点回去呢,他恨不得啥子好东西都拿给他一个人了,心头还觉得不够。”
说了会话,大姐对洁洁说:“快去把你要洗的袜子拿来,我给你洗了。”
洁洁起身去拿,林茜不解地说:“你咋个袜子都要给他洗呢,他那么大的人了,袜子都洗不来啊!”
大姐辩解道:“他一天作业多得很,每天都要做到多晚,哪里还有时间洗袜子啊。”
林茜很不以为然地说:“你啥子都不要他做,他咋个得了啊。再咋个忙,也还是要做点家务事。我原来高中的时候啥子都是自己洗哩,你自己说,屋里那阵请两桌客人我随便就做出来了,你啥子都帮他做了,以后他结了婚被媳妇骂了,你未必就说:‘你不要骂我们洁洁嘛,我来给你们做就是了。’”成绩只是一个标准,但一个人劳动这是更重要的一个指标,除此之外,能否与人处好关系,什么关系如何应对,都是要学的。很多家长都只是一味地强调成绩,高分低能的人还不如一般人过得好,因为各方面的能力你都要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需要修炼的。
妈早就预言了,大姐惯实儿子惯得不象样子了,惯实他就是害他。大姐儿子家务都不做,后来林茜在家里见到过一次大姐对孙子是如何的,就想你不能把溺爱的手拿开,对子孙都不是好事。当时大姐住在父亲那里,林茜住在楼上二姐家里,下来到父亲那里,大姐吩咐林茜和二姐出去给她孙子买包子回来,当时家里馒头都已经蒸热了,这个孙子不吃馒头,只要吃包子,林茜看不过,说了句:“有馒头就不错了。”没想到惹得那个娃娃大哭一场,象林茜这个当姨婆的把他打到好恼火一样。结果是大姐非让两个妹妹出去买了包子回来。你太过分了,要不了好久,你是他孙子了。
大姐不信,笑着说:“我们洁洁找个温柔点的媳妇嘛,找个那么歪的做啥子嘛,我们根本不得要。”
说了一阵,突然大姐又想到一个问题,提醒洁洁说:“洁洁,我给你说啊,你给人家打足球的时候,不要当守门员啊,那个守门员万一倒在地上,把后脑摔了就不得了啊。”
洁洁在这个空地少得可怜的大城市,常常与同学就在楼下面踢球,大姐说那是水泥地,万一摔到了就严重了。
洁洁不服:“那我不在这里打球,你喊我到哪里去打嘛”
大姐就说:“反正这个楼下面不能踢足球,你有时候约人到体育馆去嘛。”
洁洁却这样说了一句:“那是你没得本事嘛,你连个绿茵场都给我买不起。”
林茜听了洁洁的话,立刻反驳道:“你的口气这么大呢,你还觉得你妈没给你买个绿茵场,我给你说,你不要以为你好了不起,你以后能够像你妈这样在城市里买得起这么大一套房子就不得了了。你晓不晓得现在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有套自己的房子,买不起房子的人多得很,几十平方的房子都买不起,我们以后就看你的了。”
大姐也有点生气了:“我这个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只用了五万块钱,现在我们这里涨到几千块钱一个平方了,随便就卖几十万了。我以后就看你嘛,你挣了大钱给我买套别墅嘛。”
说着话,大姐拿出一个发夹对林茜说:“这个发夹你拿去用嘛,这是德国产的,我外出的时候专门买的。”
拿过发夹,林茜端详了一下说:“这个发夹方方正正的,就象德国人的性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圆滑不来,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显得有点刻板。”
大姐就说:“嗬哟,你还知道德国人是什么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