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棋子16(1 / 2)

风雪长安道 舒涓 2004 字 2023-10-08

谢轻云察觉到莫待的神色有异,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我想看看木兰策长什么样。”莫待的笑容倦倦的。“我去凑个热闹。”

“这木兰策是无字天书,你拿到了也看不出所以然。再说,你既不想长生不老,也不想号令武林,更不想统帅三军,要那玩意何用。”谢轻云道,“这东西就那些富贵人家和官家老爷最感兴趣,听说有人派出了大批秘侍,正四处寻找。不管这木兰策最后花落谁家,怕是以后都不能睡安稳觉了。”

“我不怕睡不着觉,我怕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

梅染道:“若按仙界的品级算,未央夫人多年前就已是上神之身。你打不过她的,不如……”

“不如我去。”雪凌寒道,“打不过我可以智取,必定不让你失望。”

“不用。我太久没跟人打架了,手痒得很,正好趁此机会磨磨皮,活动活动筋骨,看看这段时间功夫倒退了多少。”莫待说着迈步出了结界,朝擂台而去。许是他安闲的模样太过扎眼,未央夫人一眼就看见了他。待他站定,未央夫人笑问:“公子是何方人士妾身瞧着眼生得紧。”

“江湖草莽,来混点银两买酒喝。”一问一答间,台上又多出一个人,竟是方星翊。莫待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顺便将那七八个衣着各异的男女粗略打量了一遍。“着急的先上,在下收尾。”

未央夫人的目光从莫待的额头滑向他的腰间:“公子不用剑”

“对,我不用剑,嫌麻烦。不违规吧”

“不违规,能赢就是本事。”未央夫人脸上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与严肃。“阁下可是碧霄宫的莫待莫公子”

“正是在下。夫人见过我”

“未曾。只是听星魂说起过。”未央夫人深深一拜,行的竟是江湖中人感恩的大礼。“妾身多谢公子当日替星魂挡去一劫。”

莫待侧身闪过:“夫人弄错了。当日我救孟星魂并不是想和他攀交情,我是为了自己的心。我与他的比赛是你情我愿,公平合理。我技不如人,受伤在所难免。我那么做,只是为了不让别人事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仗势欺人。”

未央夫人笑了:“莫公子快人快语,妾身喜欢!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了,先说眼前。莫公子也想要木兰策”

“想,能不想嘛!我想用木兰策换钱,很多很多的钱。”莫待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为了得到它,我整日里茶饭不思,神魂颠倒,别提多难受了。”

“莫公子缺钱不应该呀!”未央夫人瞥了一眼雪凌寒,接着又瞥了梅染两眼,笑得意味深长,“那两位都是吝啬鬼么还是说,他俩已经穷得供不起公子的酒钱了”

离了雪凌寒跟前,赶上莫待想胡说八道骗人的时候,他的嘴不但不比夜月灿的逊色,反而要利索三分。他压低了声音,话里话外透露着万般无奈:“岂止是吝啬,简直就是抠门到家了。您瞧我这面黄肌瘦的,就靠兜里的一点小鱼干果腹充饥了,太惨了!夫人若是看不过眼,不妨赏我个万儿八千的,我这里先行谢过。”

未央夫人一改娇媚温婉的做派,哈哈大笑。她朝莫待身上一歪,像根菟丝草攀上他的肩膀:“不用谢,不用谢……妾身愿意给公子钱花。”她的手伸向莫待的脖子,却在最后关头缩了回去,捏着绢帕掩嘴哧笑。

方星翊心想:这尺度!凌寒的醋应该够喝到明年秋天了。他见莫待并没推开未央夫人,又想:也是个不省心的主,估计也就只有你能让凌寒抓狂了。

夜月灿等人齐刷刷地看向雪凌寒,却见他没有太多表情,都好生奇怪。

莫待一把抓住未央夫人的手,用暧昧的语气道:“夫人若是想摸我,尽管放开手脚,不必客气。只是有一点我要申明,我很贵!”

“有多贵公子开个价。我妖界最不缺的就是钱。”

“与夫人这样的美人在一起,谈钱未免太俗气了。不如……”莫待不轻不重地摸了未央夫人的腰一把,长眉一挑,眼中流转着万种风流。“不如今晚你我把酒话情,共度良宵,也不枉咱俩认识一场”

未央夫人笑道:“好啊!妾身也正有此意。只是,公子不怕你家那位公子不高兴么”

“当然怕了。他要是闹起来,我可没好日子过。所以嘛,我得赢点东西回去讨他欢心。”莫待挑眉看向木兰策,笑问,“夫人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是不是一位戴面具的先生给你的”

未央夫人面不改色,娇笑道:“这可是秘密,妾身不能告诉你。”

“那我换个问题,你们杀了他”

“妾身不知。东西是别人给的。”

“明白了。麻烦夫人给孟星魂带句话,木兰策他可以留着,但要保证那位先生的安全。倘若他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必定踏平碧云天,砸碎他的狼牙,用令狐云骁的皮毛做手套。”

未央夫人揉着莫待的耳垂,嗔道:“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毒得跟刀子似的,也太伤人了!星魂肯定不乐意听见这话,妾身还是不说的好。”

“带不带话在你,听不听话在他,如何行事在我。夫人看着办。”

台下的人只看见两人没羞没臊地,却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都大为好奇,不禁议论起来。对木兰策没兴趣的,抱着膀子看热闹,说着荤话时不时起哄几句,图个乐子。势在必得的,一边紧张两人是否在密谋一场变故,一边催着赶紧开场,生怕耽误了自己的夺宝进程。

谢轻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在想雪凌寒:刚才因为几句玩笑话,就差点跟曲玲珑翻脸动手的人,转眼间就改性了绝无可能!既无可能,为何他一点都不生气想那未央夫人是个绝色尤物,任由她对阿呆动手动脚,绝不是雪凌寒能忍受的。可是他偏偏无动于衷。为什么无动于衷只有一种可能:阿呆是个女人!两个女人说笑打闹,自然无伤大雅。女人!谢轻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结结实实吓倒了!他的脑子至少有半袋烟的功夫是空白的!回想过往种种,他否定了这种想法:除了从不与人共浴,阿呆的言行举止简直爷们得不能再爷们了!然而,只有在男子靠近他时,雪凌寒才会吃醋拈酸。而阿呆向来对女性温和有礼,也不抗拒与她们近距离接触。就像那日在凤来客栈,他教秋嫣然和凌秋雁剑法,是手把手,身贴身的。以他的性格,这相当反常!最反常的还是雪凌寒,他只在一旁看着,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是啊,没必要不悦,因为他知道阿呆是个女儿身!是了,是了,就是这样……想到此,谢轻云心头阵阵绞痛: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你到底背负着怎样的命运你一定很累很痛很孤独吧我没用,不但给不了你保护,还处处让你操心!热泪涌进眼眶,就要翻滚而出。谢轻云冲出结界,奔向没人居住的陋巷。他已听不见夜月灿的喊声,看不见比赛场上的争斗,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小巷幽深,静寂无人。

谢轻云躲在一株盘根错节,爬满藤蔓的老树后放声大哭。他哭自己眼盲心拙,哭自己不够勇敢,哭自己错过,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得更多的,还是为莫待。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伤痛,才可以将自己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他太心疼了!如果命运可以交换,他愿意为莫待承担所有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