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郎将,顾郎将……你们将本部兵士驻扎于熊津江两岸,将全州北部封锁。但凡有一个贼兵入境,本督都要治你们的罪。相反,只要抵住叛军,本督重重有赏。”</p>
全州拥有百济最大的平原,也是百济最大的粮食产地。守住全州,等于从内部断叛军粮食来源。</p>
<div class="contentadv"> 陈青兕一条条的任命下达,条理清晰明朗,让人信服。</p>
这般气度也让两人情绪尤其复杂。</p>
首当其冲就是房仁裕,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也不确定陈青兕的这些举动调度能不能成事,但可以肯定比他之前的安排要强上许多。</p>
另一人就属黑齿常之了。</p>
陈青兕的调度避开了他,让他不至于跟同胞国人战场厮杀,确实令他松了口气,但他更加清楚,陈青兕的安排针对性太强,那些叛军怕是受不住这安排。只要能封锁住外来的物资,就这种扼守关键要地控制产粮地的战术,对于百济内部是致命的。</p>
任何时候,吃饱肚子永远是第一要务。</p>
控制了粮食,等于控制了一切。</p>
“真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自己无功而返?”</p>
黑齿常之暗暗焦虑。</p>
军事会议结束以后,刘仁轨最后找上了陈青兕。</p>
陈青兕说道:“正则兄,还有事情?”</p>
刘仁轨道:“大都督的安排调度,可以封锁高句丽、倭国的粮食入境,却忽略了一点。”</p>
陈青兕笑道:“说的是新罗?”</p>
刘仁轨肃然道:“你我一路探讨海东局势,最头疼的不是高句丽、倭国,而是新罗。暗处的敌人,远比明处的厉害。新罗与百济的疆界相连,长达数百里,我们手上的兵力有限,做不到将所有通道封锁。新罗这一点不解决,大都督的全盘计划,只怕起不到效果。”</p>
封锁高句丽、倭国的支援并不难。</p>
高句丽与百济就北方一小块地方接壤,倭国则隔着大海,水师挽扼海峡足矣。</p>
可新罗、百济的疆界贯穿了南北,大半个海东半岛,数百里的间距。</p>
陈青兕却智珠在握的说道:“所以,我已经修书一封,让新罗王来熊津见我了。让他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p>
**********</p>
新罗国都金城。</p>
新任国王金法敏看着手中的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p>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p>
他将手中的信搓揉成一团,脸色涨的通红。</p>
“大王,要沉得住气!”</p>
金庾信在下首低喝。</p>
金法敏憋屈的将手中的信重新摊开,快步走下殿,递给自己的舅舅,说道:“阿舅,你看,他陈青兕在信中招呼我去见他。孤可是新罗的王,他竟直接让孤去见他,将孤当成什么了?他堂堂大儒,号称文曲星下凡,一个请字都不会写了?”</p>
他气得浑身颤抖。</p>
如果陈青兕在信中稍微婉转一点,写了一个请字。他都会考虑去见一见,来自中原天朝的传奇人物。</p>
但是没有,陈青兕在信中的态度,就好似他这位新罗的王如同他的属下一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p>
金庾信看着手中皱巴巴的信,见信里的态度,眼眸中也透着一丝怒意,握信的手,紧了紧。</p>
金法敏骂道:“这家伙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只可惜那一箭没有要他的命。”</p>
金庾信闻言,也道了一声:“可惜!”</p>
金法敏忽然想到了什么,略带紧张的抓着金庾信的手道:“阿舅,会不会他们发现刺客是我们安排的,叫我去问罪?”</p>
“不会!”金庾信肯定的摇了摇头,“那蠢货固然惜命,以至于落入贼人之手,却非叛国之人,这点臣可以肯定。”</p>
刺客正是金庾信安排的,这位海东的孔明,通过对陈青兕崛起的分析,提前判断出大唐战略上的改变是因为他。</p>
尽管一开始金庾信也不相信,一个穷困少年,凭什么能够在战略国策上指点江山。但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不信。</p>
金庾信不在乎房仁裕这位熊津都护,但对于陈青兕这个熊津州的大都督却是满心忌惮,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徒弟,也要将之除去。</p>
刺客是金庾信从新罗花郎中特地挑选出来的人才,经过特别培训,将之安排入百济,负责百济的情报工作。</p>
他对于刺客的要求是一箭射出之后,不管死活,立刻自尽,以免遭罪。</p>
只是刺客在百济生活的二十年,在当地娶妻生子,不再是一个冷血的工具,有了求生之心,并没有照办,想着那万分之一能够活下来与家人团聚的机会,选择了逃跑。</p>
尽管出了意外,导致对方失手被擒,但金庾信依旧相信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死士不会出卖新罗的。</p>
“那蠢货只要咬死是高句丽,就无处求证。大王放心就好……”</p>
金庾信蹙眉安慰。</p>
“那就好!”金法敏明显松了口气,说道:“那陈青兕这狂徒,让本王特地去熊津,阿舅可知为何?”</p>
金庾信道:“只怕是为了我们接济百济叛军一事。”</p>
“他知道了?”金法敏脸色瞬间煞白。</p>
金庾信道:“多半是有所怀疑的,如他这样的人物,所思所想远非常人可比。不过大王放心,怀疑与有实证不是一回事。哪怕他怀疑的精确,终究是怀疑。他们需要我们一并对付高句丽,不会因为怀疑与我们交恶。他陈青兕终究只是一个大都督,不是天朝的皇帝。”</p>
金法敏道:“那孤去是不去!”</p>
金庾信沉吟片刻道:“由老臣代劳,让老臣去会一会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