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对坐饮茶，一老一少两人都没有再过多交谈，显然双方都在思考。</p>
十五分钟后，老者才再次开口，“好好做吧，别走歪了。”</p>
方圆终于发自本心地笑了出来，点头道：“一定。”</p>
老者拈起茶杯，竟突然开了句玩笑，“你会打拳吗？”</p>
方圆愕然摇头。</p>
老者道：“女朋友那么多，要练练身子的。”</p>
方圆：“……”</p>
老者轻笑摇头，看起来是真的心情不错，少了最初的凛然，又对他说：“十一期间，再来趟燕京吧。”</p>
气氛轻松下来，方圆这时也敢问为什么了。</p>
老者说：“部里组织了几家有名气的地产公司做论坛。”</p>
说到这见方圆微微蹙眉，便又笑道：“别多想，你小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不错，我不勉强什么了，但这次你得给丰裕一个面子，就当来客串吧。”</p>
丰裕？</p>
方圆又愣住了，丰裕还在宣传部门里呆着，这是…要调动了？</p>
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给小儿子拉关系，当下也不再推脱，只道：“行，正好来看看好朋友。”</p>
好朋友…老头儿腮帮子抖了抖，想笑。</p>
这时，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不多时，陈婉的小脑袋就探了进来，一脸茫然，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p>
方圆见她进屋，也很费解地看向老头儿。</p>
老者对他笑道：“既然你能带她来，我吃你的东，就不能不见一见，否则岂非太不近人情？”说着又对陈婉摆摆手，和蔼地说：“进来吧丫头，这小子可鸡贼的很，茶都八九泡了，也不知道给老人家换，你来，来泡茶。”</p>
陈婉抿着嘴眨眨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乖巧地走到方圆身边坐下了，问了老者好，却依旧有些局促紧张。</p>
方圆心下好笑，手指头在桌子下戳戳人家大腿，又勾勾人家的小嫩腰，陈小婉只能忍着。</p>
老者干咳一下，打量一番陈婉，笑道：“人美心善，是好孩子。”</p>
方圆接茬：“嘿，那可不。”</p>
陈婉被夸的红了脸，老者看看两人，笑说：“丰裕母亲比我大七岁，至如今，相扶到老，没什么不妥。”</p>
方圆笑得更开心了。</p>
而陈婉的手腕轻轻抖了抖。</p>
之后，没再说正事儿，方圆却借机委婉地打了一些陈华那货的小报告，丰老没多说，只笑了笑。</p>
方圆不依，继续告状：“他们的口号是让人把钱给他们，打造什么金融天堂。好家伙，这诺许的，到最后肯定除了地狱什么都不会搞出来。”</p>
老者看看他，说道：“先前不是夸你了么？你反抗的很好。在黑暗的时代，如果不反抗，就意味着同谋。”</p>
“可我一个人哪够啊？”方圆啧啧道：“会乱的。”</p>
老者笑了：“这不还没乱呢么？”</p>
方圆不说话了，默默喝茶。</p>
老头儿什么意思他是清楚的，但谁都没办法明说。</p>
群众从未渴求过真理，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假如谬误对他们有诱惑力，他们就会愿意崇拜谬误；谁向他们提供幻觉，谁就可以轻易成为他们的主人。</p>
反之，谁如果摧毁了他们的幻觉，谁就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群起而攻之。</p>
又说了半个小时有的没的，特勤进来说午饭准备好了，三人便一齐走到后院的小亭子里上桌。</p>
石桌上四菜一汤一冷盘，很简单的午饭。</p>
但周遭鸟语花香，环境惬意，吃的也就无所谓了。</p>
邹安几人在侧厢吃的，说实话，菜式比方圆这里丰盛多了。</p>
分开前，方圆和丰老没有再交换任何意见，丰老只叫住陈婉，说：“老头子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给小丫头也写幅字儿。”</p>
回到茶室书案，丰老提笔挥毫：</p>
唯有牡丹真国色</p>
这七个字是肯定陈婉的颜值和先前对社会的贡献，也是告诉方圆：你自己选的。</p>
回市内的路上，陈婉开心地跟方圆炫耀：“瞧，老人家夸我漂亮，你心里有数没？”</p>
方圆笑呵呵地搂着她，又是一顿夸，然后从衣服兜里摸出来那张叠起来的宣纸。</p>
“啧，老头儿也送我字儿了呢，这些人呐，啧啧，也不说写的好不好，能不能值钱，反正赏你就得接着。”</p>
陈婉瞪他一眼，接过宣纸展开，一边说：“这么大的领导给的，你不好好爱护？诶？怎么还有两道乱画的线？”</p>
方圆大笑说：“准确讲，这幅作品是我跟老头子一起完成的。”</p>
陈婉不明其意，只看了看上面的四个字，呢喃问道：“潜龙勿用？什么意思？”</p>
方圆连比划带开玩笑道：“降龙十八掌听说过吧？第五式，潜龙勿用。”</p>
陈婉哼了一声，对他的打趣表示不满，却也不追问。</p>
平平整整将两幅字单独放在一个座位上，她靠在方圆肩上，轻轻叹了口气，淡淡说：“天黑你就要走了，我又要忙了，臭小子，你要想我。”</p>
方圆说：“十一我就过来，年底前你早点把手上的事儿收尾，今年咱们搞一场隆重的年会，该搞了。”</p>
陈婉奇道：“十一就过来？”</p>
方圆解释了一番后，她点点头，又说：“看起来老人家对你印象很好呢。”</p>
“不能说好，那是嘎嘎稀罕。”方圆大言不惭道。</p>
陈婉嗤笑一声，说：“那你呢？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p>
方圆想了想，然后说：“谈不上什么印象吧，但我确定，这老头儿喜欢读黑格尔。”</p>
“……”</p>
陈婉无语一番，又道：“你之前说要低调，怎么突然要大搞年会？”</p>
方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潜龙勿用的下一式，就该飞龙在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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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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