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百花杀：秋日雏菊（4）</p>
黄土高原的风沙在这时节还吹不进古城，落日余晖下，熏暖一日的燥风不见了，内陆变得干爽清凉，热汗尽干，很舒服。</p>
街道上，除了白日里的杂货摊子，又多了些三轮车，上面架着现做现卖的小吃，热气蒸腾，尽显人间烟火。</p>
方圆和邹安肩并肩走在石板路上，邹安扬了二正左顾右盼，看看这看看那，反倒是方圆两眼发呆，似在琢磨事情。</p>
集团办公室的几个人在整理好下午的会议记录后，便由李乔带着飞回沈城。</p>
是的，这次是行政总管李乔亲至。</p>
FLY集团成立之初，方圆给办公室定下这样一条规矩：事涉新项目，总裁办需要有人到场，做好记录分发给每个子公司总经理级别以上的领导提前观摩，以便提案。</p>
别人家都是几事不密则害成，方圆却不在乎，一来他定下的项目基本都是前瞻于当前社会，不怕别人偷去，学我者生、似我者似，细节上的逻辑他如果不提前考虑清楚，项目是不会定下的，二来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了。</p>
倒也不是他过于自负，只看小群那几个高管都是谁就好了。</p>
提前观摩，相互研讨，既能够增进不同业务领导间的熟悉信任度，还能碰撞出他百密一疏的遗漏点。</p>
只是…“一县一品”业务独立升格后，楚楚便基本上放下了办公室主任的活计，现在大部分精力都在操控餐饮和辅助李理这两件事上了。</p>
所以，开年后，李乔就以行政总监的主职兼任了办公室主任，大半年来忙得脚打后脑勺，再不见往日的羽扇纶巾，从容不迫。</p>
下午离开前，李乔首次向上诉苦，说集团现在业务发展太快，不论是人力还是运营执行的工作量都大大增加，行政部门的职能繁杂琐碎，却又无比重要，李乔说自己实在力有不逮，便郑重代表没有到场的其他几位高管向方圆提了两点意见。</p>
一，招聘集团办公室主任；</p>
二，从办公室中正式分割出总裁办业务。</p>
也就是说，方圆要招秘书了。</p>
李乔表示不招不行了，方圆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层出不穷的点子让下面实在难以展开执行，所以身边必须常备两个秘书，先领会精神，再向办公室传达。</p>
方圆说：两个多了吧？</p>
李乔说：陈婉现在身边8个秘书。</p>
方圆不犟了，最后砍价成一个。</p>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可真带着一个秘书去念书？？？</p>
那场景，想想都无厘头。</p>
总裁秘书相当于副总级别，这人招进来后得他自己培养…</p>
唔，阶梯教室培养？？？</p>
论光圈大小和快门之间的关系？</p>
再一个，办公室主任重中之重，非亲信无法胜任。</p>
啧啧，高层架构也很难啊。</p>
从开完会之后，方圆就开始闹心，插空给安然小妹妹送了个礼，回来又开始闹心。</p>
他清楚，所有症结的根源都是因为他自身起飞太快，人又年轻，身边稍微熟悉的人都还在教室里玩手机，尚处于睡觉能梦遗的年纪，着实没有太多心腹可用。</p>
而真正他能完全敞开心去放手施为的人都是他的女人，可女人…也无了啊。</p>
总不能现缺现睡吧？</p>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睡，剩下这一个两个…也没出校门呢。</p>
转头瞥了瞥，方圆轻轻一叹。</p>
邹安正双眼放光地看着满街走来走去的大姑娘小西服，猛地感觉后脑勺发凉，转头一瞟，正对上方圆那无比幽怨的眼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方圆嘬嘬牙花子，问：“你…要不弃武从文，给我当个秘书咋样？”</p>
“我去你大爷的！”</p>
邹安吓得一蹦三米远，脸都青了。</p>
方圆忽略他的震惊，一想也是，邹安的本职职能要更要一些，虽然何颜更牛逼，但何颜不能在国内配枪，安全系数大大减少，“算了。”</p>
“呼~”邹安这才重新走来。</p>
“诶，对了，贺姿该实习了吧？”</p>
“尼玛！那是你嫂嫂！”</p>
“啧，龌龊呢你。”</p>
“曹贼啊你！”</p>
……</p>
滨海大学摄影系大一学生全部都来了平遥，大二大三还有零星几个男女，算上一个带队老师，浩浩荡荡二百多人。</p>
此时天色已黑，满天繁星被古城灯火隐去，恍如不见。</p>
何颜让手下包了一个环境不错，消费不高的饭店，整一层，加室外路边，二百多人坐着正好。</p>
因为是方圆做东道，所以和他关系好的都被安排在室外，乘着夜风微凉，吃喝笑闹。</p>
酒菜上齐，炉火中还有正在烤着的肉串，二十郎当岁的少女少女嘻嘻哈哈，推杯换盏，好不热闹。</p>
林泽作为班长，亲近在张老师身边。</p>
方圆不显不露，被515几个大汉围在临街角落，再侧，就是女神寝的几个姑娘。</p>
孟静怡到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但人家也真的没过来，徐安然和安洛说她赶路太累，睡下了，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方圆很明显注意到单纯的安然妹妹没藏住脸上的担忧。</p>
孟静怡八成有点啥问题，但方圆觉得那女的风风火火，许是来大姨妈过于痛苦的原因，没多问。</p>
他请这个客只为热闹，不为出风头，所以也不争做席面上的谈资，只是有些人总刻意把话题往他身上引，问东问西，他起初还耐心跟人哈拉两句，后来干脆谁问他啥，他就直接举杯灌酒，场面就更热络了。</p>
四五瓶下肚，浑身通泰，他回想一下，真的很久没放松的喝啤酒了。</p>
张老师长得文静，岁数也不算太大，被风华正茂的挨个敬酒，心里也美的不行。</p>
正所谓，八十也爱十八。自己手下的学生又的确有几个长得出挑，酒水下肚之后，也意气风发起来，男的都这样，少不得说教。</p>
跟个丑的聊一聊，又跟个男生聊一聊，就点名安洛，说她专业技术在班里女生中是好的，然后又指出哪哪还能进步啥的。</p>
起头时，安洛正坐在最边边拿着筷子跟一颗花生米较劲，长发未绾，散落肩头，几缕随着晚风飘荡，发香左近可闻。</p>
听见老师点名，那一抬头迷茫的眼神着实让喝了酒的男生们惊艳了一番。</p>
她肩上披着一件灰白的卫衣外套，玉骨雪肤，双眼含星，侧望着长桌斜对面距离自己很远的老师，懵懵“嗯？”了一声。</p>
见此，方圆想陈婉了。</p>
张老师笑着摆摆手，轻轻抬杯说了句：“没什么，加油。”</p>
林泽一旁大笑：“刚才张老师夸你专业好呢。”</p>
安洛这才收起极难露出的小女生神态，瞬间恢复温婉大气的表情，双手握着玻璃杯，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后抿了一口。</p>
粉色的嘴唇在酒水中透亮，方圆不敢多看了。</p>
他不看，很多人在看。</p>
不论女神赛之前还是之后，安洛在广大男生中的眼里都是正牌女神，名声大噪之后，更是有了自己的粉丝团，而吵得最凶的几家，就是她、陆曦和秦婉瑜之间的排名问题。</p>
网上一句“小陈婉”，褒贬不一。</p>
这时，有一其貌不扬的男生侧面捧臭脚说：“安洛是艺术世家，审美很好，所以她的作业不论是光影还是构图，都……都…都好。”</p>
前面还好，可说到后面见安洛和班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一下子就红了脸、结巴起来，渐不可闻。</p>
男人懂男人，女人也懂，说话男生的心思无人不知，霎时间惹得场面嘎嘎大笑。</p>
有人问：“你怎么这么关注人家作业？”</p>
也有人问：“我们怎么不知道人家是艺术世家？”</p>
云云如此，男生羞臊得不行，讷讷挠头。</p>
倒是安洛遥遥冲人家微笑点头，算是招呼，也算致意。</p>
这下，这男生心里如烈火烹油，瞬间澎湃，蹭地站起来，举杯道：“安洛，我敬你。”</p>
紧张兴奋之下，音量控制出现问题，像是呐喊，像是给自己鼓劲。</p>
男生本也没想着安洛会喝，说完就一口闷了，但安洛竟也真的缓缓站起来，拿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说：“我酒量不好，喝不多。”</p>
男生心疼得什么似的，连连摆手，“快别喝了，没让你喝。”</p>
这下，连方圆都跟着笑到拍大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