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后,阳光直射角又从南回归线上逐渐北移,北半球白昼的长度会一点点压过黑夜,很慢,但却是客观事实。
2014年国家提倡传统文化复兴之前,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过诸如214情人节啊、1225圣诞节啊,因为洋气。
2007年自也不外如是。
燕京大学都搞晚会呢,很多人期待大一两支花再度合体上台。
但他们失望了,秦婉瑜和刘苏统统不见。
似各个大学商量好了一样,也有可能是元旦放假之后就要期末考试……所以许多学校都在这天举办迎新晚会。
再远一点儿的西边,川蜀师范大学也如此。
淑雅文静的徐雪姑娘自离家念书以来,就一直想改变自己怯懦的性子。
所以晚会上也主动报了节目——朗诵。
不是朗诵诗歌,也不是念诵课文,讲述的是自己写的稿子。
在脱口秀兴盛之前,这就叫朗诵。
高考后的假期,徐雪做了近视眼手术,眼镜摘掉后的小丫头变得出挑多了。
脱稿,握着麦克风,徐雪站在台上娓娓道来。
《我有一个同学》
他是个孤儿,高大帅气,可脾气不好,不爱说话,总打架。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老师眼中调皮捣蛋的坏学生,但成绩很好,老师有些惯着他。
…
一年多后,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性格变得阳光幽默,也不打架了,会关心爱护同学,很受大家喜欢。
…
他是我的班长。
……
……
再再远一点的西边,远过巴尔干半岛,远过大西洋。
西雅图城市大学已经放了假。
但钟小光家不过圣诞节,没这个习俗,也没这个心情。
受次贷危机影响,钟小光父亲和舅舅的民宿生意拉胯到谷底。
还在念书的他帮不上家里的忙,只能找些熟悉的中国同学一起到飞镖店坐着打发时间。
可能是牛肉吃多了,一年前还瘦瘦小小的钟小光长了个子,也壮实了不少。
眼镜没摘,口语流利多了。
在这里,他总挨欺负,美国梦几个月就碎成了渣渣。
时常,他会想到在东山五中的日子。
想到清纯可爱的同桌,想到威武霸气、风光无限的前桌。
“我擦,脖肉儿们,我给你们讲个人。我有一个同学……他是我的班长……”
——
2007年12月25日,全世界大概有25亿基督教徒在过圣诞节。
方圆不是教众,但他也打算过圣诞。
今天,他不关心生意买卖,不关心粮食和蔬菜,不关心人类是不是正在迷迷糊糊地一步步走向战争。
今天他只想跟沈凝飞表白,只想给沈凝飞唱歌。
如果可能,就这天,他想把遮月蔽日的乌云全部扒拉走,把南回归线上的阳光全部拽过来,照到沈凝飞的身上。
前世没给她的,现在他有能力给了,沈凝飞可以一辈子不再穿高仿鞋,不再心疼油钱去坐公交,不用再看着吊灯旁的苍蝇尸体发呆。
过了午后,海滨的风越刮越大,原本拼图似的乌云连成了一体,却如陈逸所说,有种冬日台风的既视感。
每座路灯上挂着的两面海报俱都猎猎作响。
一面是赏金猎人系统的宣传展示页面,一面是沈宁飞眯眼巧笑的正面照。
大风吹过,地上的纸片打着旋地飞舞。
正好刮到方圆身上,顺手抄起,是飞优舍的校内宣传单页,范之瑶自己印的。
方圆想笑,手一松,纸片片就像是鸟儿般飞上天际。
上午九点,滨海大学封校了。
但不影响沈宁飞爸爸粉、老公粉的狂热热情,三个校门外乌央乌央守着一大堆人。
他们只为遥遥看一眼……哪怕看个保姆车驶过都行。
至少,从物理距离上,他们和爱豆更近了一些。
省道两侧堵车,滨海市紧急调动交管部门过来赶人。
这天,滨海大学像变成了景点。
校内保安不止堵着三个大门,大大校区的围栏外也基本三十米一个人,是怕有暴躁粉翻墙。
校外如此,校内要好些。
保安不够用,刘少锋联系了宋超时,调了一些当地全职骑手充作保安,守着体育场。
滨海大学的校长和书记都到了,两个厅级领导见此架势,纷纷感慨,这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晚会?
比之前的60周年校庆场面都大。
晚会三点半开始,但下午一点半就可以凭“票”入场了。
体育场里循环放着几首背景音乐,渲染出蛮欢乐的氛围。
早到的人不少,因为需要排队。
进场走的是体育场正门,两扇大铁门被隔出六个通道,两个学院走一个通道。
导员们守在通道正中,查验学生证以及充当人肉面部识别系统。
验明正身的同学进场时会从工作人员手里领取一个暖宝宝和两片发热贴。
除了荧光棒和灯牌,简直和演唱会无异。
进了大门,有个小亭子,高竖大牌:
么么茶冬日特饮,热美式、热牛奶【十元一杯,童叟无欺】
徐安然和徐清浅姐妹俩每人头上都戴着粉白粉白的绒绒兔耳朵,不住从十几个大保温箱里往外销售。
顾离带着两个骑手,三人骑着电动车不住从店里往这运货。
路上,顾离心里有些后悔,觉得提前准备少了,而且应该加入烤肠品类。
这几个小时,比之前一个月的利润都猛。
方圆沈凝飞等一干表演者两天就已经入场,纷纷在保温室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