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知道邹安是真心为他好,像真的把他当做了弟弟,不然……能他妈想着把所有好看的姑娘都往他怀里划拉?
一句“弟妹”,直接让方圆尴尬到恨不得用脚趾头把机舱抠漏。
如果现在身上有降落伞,方圆相信自己肯定会拉一下那个十几万的门把手,一头扑向黑黢黢的大地。
邹安坐在中间,过道处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方圆主动坐到邹安的位置,把夏初让进窗边。
同时,他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脑袋对夏初说:“别见怪,我哥他……小时候脑袋被拖拉机撞过。”
夏初莞尔一笑,摇摇头,系上安全带。
她说:“有棒棒糖么?”
“有。”
方圆摸摸兜,掏出一根递过去。
夏初看着糖果,又乐了。
“还真有?我真的第一次见男孩子会随身带着糖果,而且好像吃不完的样子。”
“这是我的秘密,请不要说出去。”
“你也挺特例独行的。有橘子味的么?我不喜欢吃荔枝。”
“巧了,最后一个橘子味的。”
方圆变戏法似的摸摸兜,又掏出来一把五六根棒棒糖,挑了挑,递给夏初一根橙色包装的。
他问:“听说咱们的项目在省里得奖了,你怎么跑燕京来了?”
听他特别强调一下“咱们”两个字,夏初好笑地摇摇头。
含着糖,背过手把头发用一个白丝蝴蝶结的皮套扎了起来。
“你的想法很不错,得奖这件事你居功至伟。来燕京见一个朋友,你呢?”
“我……陪我哥送货来。”
说着,方圆侧过身,对推车的空乘说:“一杯矿泉水,一杯冰……”
回头看看夏初又问:“冰的行?”
见夏初点头,重新看向空乘:“冰可乐,谢谢。”
接过两杯水,方圆把夏初不吃的那根荔枝味棒棒糖拆开,插进纸杯里。
鼻间是夏初身上淡雅的高档香水味,嘴里是甜甜的糖水,耳……有点耳鸣。
夏初说:“看新闻了么?”
方圆问:“什么新闻?”
夏初说:“飞创科技的新闻,陈婉的……”
方圆连忙道:“那是我老板,我当然知道。”
见他一脸与有荣焉,甚至还有一丝骄傲的样子,夏初抿着嘴眯着眼,深深看他一眼。
掏出耳机线,夏初递来右耳的一头,问他:“听么?”
说了声“谢谢”,方圆径直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音乐播放,夏初侧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只给方圆留下少半张凝脂玉露般的脸蛋和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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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保罗·西蒙的《tendflence》,音质非常不错,高保真。
这首歌方圆也很喜欢听,第一句就能瞬间把人拉进一个氛围,好像坐在草垛上、篝火旁,听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娓娓讲述他路途上的故事。
收完吃喝,机舱里渐渐暗了下去,耳机里的歌声一直没变,第二首歌还是这个,第三首也是……
方圆不知道是夏初把p4设置了单曲循环,还是说只有这一首歌,总之听不腻,他也不问。
十公分外就是校花,馨香缭绕中,方圆微微闭上眼睛。
夏初的眼睛一直聚焦在小小的窗户玻璃上。
外面一片漆黑,又有什么可看的呢?
玻璃上淡淡反射着机舱内的环境。
那人刚刚一直望过来,现在睡觉了。
其实她还有好多话想问,一直都是,但现在问不了。
现在,她在想别人问她的一个问题。
刚刚,是任倩开车送她来的机场。
前晚见到了丰裕大哥,两年没见,丰裕胖了一些,在国内这个圈子里,丰裕一直是最让人信服的一个领头人。
任倩也是,堪称贤妻极致。
这夫妻俩只要在燕京,就免不了应酬。
夏初懂,不只是国内,放眼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资源型社会,消息,是钱的基础。
夏初其实不愿意往那个圈子里凑的,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应那种氛围,夏末才是。
但没办法,她必须去,为了争取未来那份渺茫的自由,她必须去。
路上,任倩问她:“夏至有消息么?”
还是这个问题,前晚丰裕大哥也问过。
夏初不懂了,夏至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她,当她求援挣脱的时候,没一个人敢伸手。
现在人不在了,所有人都围过来去问。
意义在哪?
夏家三个女孩子,已经消失一个了,剩下的两个里,夏末在洋洋自得地走夏至的老路。
她呢?夏初不想,想想会发颤、
她想拥有能做自己的自由,和敢做自己的胆量。
一如当年夏至那样。
只是,夏至做的不到位,没成功。
夏初多年来一直试着带入夏至当时的心境,她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在最艰难的时候,促使人活下去的往往不是水,不是食物,也不是药物,而是心中的一片真心、一线希望。
当这些全部归于毁灭,人就没有活着的动力和勇气了。
渐渐的,如果夏至真的选择死亡……她似乎也理解了。
没有希望、没有自由的人生还不如死,到那时,死也许并不那么可怕了吧?
夏初回答:“没有消息,我爸说她死掉了。”
任倩说:“我们所有人都想做自己,每个人都想,但你明白,那很难,非常难。”
下车前,任倩笑着说:“寒假要去看极光么?”
夏初摇摇头,说这个冬天会很忙。
任倩眯起眼睛让她加油:“说不定,十年二十年,你做出一份比夏家还大的产业,就能自由了。”
十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