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坤道:“有了新契尾,证明土地已经易主,有无旧地契又何妨”
“真是个馊主意!”魏进忠笑道,“不过俺喜欢馊主意。”
“小的还正好想起,就前几日的邸报,还说万岁爷授权南京守备太监,再征十五万徽州、宁国二府的税契银,但沈阁老上疏反对。”
“是吗不过俺觉得刑司礼这税征的好。”魏进忠又思索片刻,“要不俺也上疏,就说山东也照每两三分之制征税契,顺便,再弹劾山东布政、按察二司。”
刘应坤一愣,没反应过来:“弹劾二司所谓……铁课还是税契”
魏进忠道:“别问那么多,你就照俺意思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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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济南府布政使司衙门,左布政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出门坐轿,前往巡抚衙门。
而黄克缵很快见到了这位神色古怪的左布政,不禁诧异:“所谓何事,这么着急”
左布政一脸的哭笑不得,又带些怒气和急躁:“抚台,看今日邸报了吗”
“怎么”黄克缵神情一顿。
“那那,那个魏珰,上疏弹劾我布政、按察两司,竟说……”
黄克缵并不意外:“呃……”
“竟说,两司对于辽东自在、安乐二州有代管之职,却不尽代管之责,令今日二州知州空悬,只有吏目……这这这这这……”左布政一急,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这不是荒唐是什么!”终于接上了上句。说罢,官袖一甩,打鼻子里哼出一声,“哼!”但想了想,犹自不解气,又开始抱怨:“先不说知州是我二司能决定下来的就说代管不假,又没具体任命,怎么叫不尽责成祖自设立二州,目的是干嘛的只是管理内迁夷人的!后来才兼管了部分庶务……”
“停停,你先别急,”黄克缵只得打断他的抱怨,“那你有没想过他疏劾的目的”
左布政一蓬乱糟糟的胡子,被吹得老高,“他能有什么……目的”
“你光看邸报上这样写的,就没好好想想”黄克缵也是对他无语。“知州由谁选出他能不知我可不信。”
“那他……”
“还有,你可记得最近邸报上还有啥别的消息”
“还有……就记得辽东那税监,高淮,屡屡被劾,都不知多少回了,简直令人气愤。”左布政回忆道,“可皇上就是袒护啊!哪次不是留中不报”
“你先别管皇上,”黄克缵又打断了他,“我听说,上次他去义州买木,曾与高淮有隙。我想,这可能正是他的目的。”
“怎么说”左布政一听,凑过身来。
黄克缵沉吟起来,半晌,才握拳一击,“不如这样……”他看向左布政,又道,“你不妨上疏一封,无需自辨,只承认确有未尽责之处。如今已设登抚,不如请皇上将自在、安乐二州州务转至登抚负责,至于知州空悬,还请登抚推选能干人才赴二州任职,也不必考虑任官回避之制。”
左布政愣了半天:“原来他是这意思”
黄克缵笑了笑:“你方才不也说皇上袒护吗就不想知道皇上到底袒护谁”
“对啊!”左布政眼睛一亮,“下官咋没想到”
“还有,你一旦上疏,想来朝中一众官员,以及辽东巡抚、巡按,肯定会上疏支持。沈四明嘛,说不定也会替你说点好话。你懂了吧”
“下官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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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魏进忠弹章发出的第二天,
他在府衙第三堂见到了杨稿,杨巡抚。
两人互相一番打量,随后又互施一礼,魏进忠请道:“杨抚台请坐。”
“多谢,”杨镐谢过,撩袍坐下。有小火上茶,魏进忠笑着道:“请用茶。”
两人倒没来官场那套虚礼,饮了茶,直接开门见山。
魏进忠先问了剿匪情况,杨镐一一作答,末了还说军功已在核算,赏银会尽快发放下去。
魏进忠点头,十分满意。
杨镐又道:“魏镇守,颜神镇是拿下了,那么后续……又作何打算”
魏进忠反问:“杨抚台你觉得该作何打算”
“大军一撤,要不了多久,恐怕‘匪徒’又卷土重来,所以,颜神镇需设巡检司。”
“恩,很好,还有吗”
“置县固然好,但颜神镇居民只有二十里,不足以为一县。要置就必须增加人丁和土地,势必割淄川仁寿乡十里与之,但分割最多的还是益都县。当然益都不受其影响,只是淄川就不好说了。”
“是个问题……”
“但置县后还有归属问题,颜神镇离淄川近于益都,历史上它也曾归淄川管辖,而淄川属于济南府。”
“呃,这倒是需要好生考虑的问题。”
杨镐笑了笑:“魏镇守,还有山中那些矿洞、煤场、窑场……你又打算如何”
魏进忠道:“这正是俺要与你商量的。”
“请说,杨某洗耳恭听。”
“昨儿,俺干儿子还问,那些矿洞是民还是官俺告诉他说,当然不是官,而是皇上。至于怎么经营,俺打算试一试‘放本收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