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平播之后的那点收尾工作终于可以结束了。
兵部覆奏李化龙播州善后事宜——一设屯卫,白田坝(遵义)建置一卫;一设将领,将松藩副总兵改设总兵,仍驻四川;一急选调,原龙安府同知刘安仁为播州新府知府;原重庆府同知王陛加运同管同知事;乌蒙府通判刘之澜,加同知衔管通判事;一复驿站,一正疆域。
最后疆域是重点,同在四月,朝廷正式下达命令——分播地为二郡,以娄山关为界,关内属川,关外属黔,属川者曰遵义,属黔者曰平越。遵义领州一,曰真安;县四,曰遵义、绥阳、桐梓、仁怀。平越领州一,曰黄平;县四曰湄潭、余庆、瓮安、安化。
播州事了,朱翊钧又谕内阁言湖广激变——朕览奏连日焦思,虽系内官陈奉滥用匪人征多解少,致起衅端。其该地方诸文武官受朝廷爵禄,诵孔子教言,既不能遵旨调停,又不行忠君执义抚戢于临时,职守何在法纪奚存若皆群起效尤,纵恶长奸,辱国损威,莫此为甚!
陈奉已有旨回京治罪,而鼓噪之相戕其中,喧聚倡乱必有指使首恶之徒,卿等为朕辅弼股肱,义同休戚,作何安抚、禁戢并查处该地方经管官员及正法首恶,胁从姑免追治,详拟奏来。
沈一贯接到谕旨很快复旨——如何百姓不堪陈奉之虐,及参随人等剥民夺民淫民妻女忿之所激,不顾生死。今闻取回陈奉治罪,则百姓愤心渐平,但恐自知有干宪典,惧心未释,未即解散耳。臣愚以为当先安人心而后……盖楚中治乱安危在此一举,得法则收拾止,不得法则恐为宁夏之续之矣。
圣谕所谓‘首恶正法,胁从免治’,但仓促之际未知谁为首恶,谁为胁从不但事有枉纵,恐百姓一闻自惊自疑。彼首恶者反得挟众人之惊疑以自固,又或至逃江匿湖,煽动蛮夷为患不小。
故臣请且以安抚、禁戢二事并授意于新抚行之,陈奉罪恶宜明示重处以洩众愤。巡抚支可大当勒令回籍闲住,遣一大臣星驰代之,许以便宜从事。到彼宣布恩威,分散党羽,然后密访致变鼓噪之人,得实擒拿为首,即以正法,其余故免深究。各以其罪罪之,本省官员不职者听纠劾处治,大小缺官亟与除补,仍遍谕天下抚按司道,各以楚事为戒。矿税中官以陈奉为戒,大小一心,中外共济,则不但楚事可定,而天下之民举安矣。
沈一贯这番应对,极为恰当,朱翊钧亦是挑不出任何可指摘之处,所以很快又谕吏部——朕思湖广激变,固因陈奉而起,其该地方官如何不行抚戢,职守安在巡抚支可大着革职闲住,赵可怀改兵部侍郎,兼提督军务,限五日内起程赴任行事,务在宣布德意,抚戢军民,俾各安生乐业,毋得再行喧聚,以取重罪。文武官员不职的及地方应处事宜,著不时拟议奏来。
接到谕旨的赵可怀,根本没有时间细想,五日内即起程赴湖广任巡抚。
五月初,赵可怀抵达荆州府,一抵荆州,他的车队即被数万荆州士民围住,当中又有无数百姓向他哭诉陈奉的累累罪行。
赵可怀一见事态紧急,连忙现身解释说陈奉已经取回治罪,但无论他如何解释,哭诉的百姓仍然久久不散。本来天就热,赵可怀急出一脑门汗,不过他想到随身还带有吏部咨文,正好可以‘证明’他所言非虚。随即赶忙让手下拿出吏部咨文,分给众人传阅。
荆州士民见咨文上果然有处罚陈奉和支可大的字样,方才相信,然后慢慢散去。等围住车队的百姓都散去后,赵可怀才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佩服起沈一贯来。刚才的对峙其实都很紧张,赵可怀可是带了兵来的,若是一时没有约束好而出现任何出格行为,那今天他这新上任的湖广巡抚可就进不了荆州府衙门了。
幸好沈一贯疏中有建议抚戢二事由新抚行之,并且明示陈奉已受重处等等,否则他今日能不能说服荆州百姓,都成问题。
眼看一场风波化于无形,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关了。赵可怀暗忖,既到了此处,那么接下来还是依照沈阁老的建议一步步来:分散党羽,秘密擒拿恶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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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陈奉奉旨回京之后,并未被朱翊钧治罪,也未有任何解释,之后科道官又陆续上疏弹劾,但皆被他压下。
在四月末,各地的矿监税使又集中进纳了一批税银——山东税监陈增进内库税银二万五千两,金刚钻二颗;山西税监张忠进银六千九百两;广东珠监李凤进银一万二千两;江西湖口税监李道进银一万四千两;广东税监李敬进内库6船税一万八千余两;云南税监杨荣进内库宝珠等,银一万余两;陕西税监赵钦进银一七四两,矿金四百三十九两。
司礼监同样在入夏之际,又收选了官人四十余名。其中有一名也叫李进忠,年十九,是皇后娘家人永年伯王栋家送进宫里伺候皇后的。
陈矩问此李进忠是否要改名字李进忠想他本姓魏,既然同名同姓,不如重新改姓魏好了。而彼李进忠也更了名:李永贞,随后便派去了皇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