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僵硬的笑了笑,嘴角的笑意并不达眼底,她淡然的转身,迈步上楼,回到属于她的那个房间里。
直到看着她屋子里的灯亮起来,景琛才转身上车,将白色的兰博基尼开走。
第二天清早,莫晚起床后,整理好自己,急忙出门赶去蒂亚集团。重新回到这里,似乎所有的景物都没有变化,同事们看到她回来也都很惊讶。她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并没有生疏工作业务。
景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莫晚早已经坐在位置上工作,他远远地就看到那张桌子上有人影晃动,等他迈步走过来,果然看到她低头专注工作的模样。
“总裁,您有事吗?”看到他走过来,莫晚将手里的工作放下,恭敬的站起来,等待他的指示。
景琛怔了怔,望着她不拘言笑的脸,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她以前虽然对他也拒之千里,可脸颊上总是带着一抹笑意,可如今她脸上,眼底都没有任何笑容,这态度比起之前还要更疏离!
伸手摆了摆,景琛悻悻的摸摸鼻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没事,你工作吧!”他转身走进办公室,脸上的神情也难看下来。
第一天的工作,必然很琐碎很劳累,莫晚几乎都没有时间坐着,楼上楼下的跑着核对资料,翻译文件,午饭也是草草吃完,然后赶快回来继续工作。
下班的时候,莫晚最后一个离开座位,她打卡走出公司,并没有坐车。新租的房子,距离蒂亚集团很近,步行只要十几分钟。
傍晚的温度有些低,莫晚裹紧身上的大衣,身影萧瑟。三天了,从那件事情都今天,已经过去三天,所有的报纸新闻,全部都没有任何报道,也没有任何传言,更没有人来纠缠她!莫晚你看,这样多好,你的生活平静了,安逸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可她想起那天的那声枪响,全身就会发麻,那天昏迷前,她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也看到他究竟……
用力吸进一口气,莫晚扬起头,将眼里的温热逼回去,她不应该在想那些事情,否则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如今她求仁得仁,应该感激上苍,能够让她如愿!
回家之前,莫晚先去超市买了很多食物,新家一团乱,她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弄。走进小区,她心情忽然好起来,脚步也不由加快,疾步往家里赶,她步履匆匆并没有发觉站在角落里的人影。
“莫晚!”
往前的步子咻的停住,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莫晚惊喜的转过身,望着对面的人笑道:“笑笑,你回来了?”
苏笑笑脸色阴沉,盯着莫晚的眼睛,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望着她这幅表情,莫晚心底隐隐一动,整个人忽然慌乱起来,情不自禁的抓住她的手,声音中都带着颤抖:“他,他……”
她连着说了两个他,可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好像失声一样的难受。
“他没死!”苏笑笑一声怒喝,脸上的神情染满怒意,自从她认识莫晚,就一直都很喜欢她,和她相处的好像亲人般,在她心里凡事只要和莫晚沾边,自己也总是站在她这一边,可这次的事情,却让她始料不及!
虽然她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可莫晚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这几天漂浮的心,“咚”的一声就归了位,她重重地松了口气,也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苏笑笑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更加来气,她沉着脸,怒声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都是偏向你的,可你这次做的事情也太过分了吧!你就那么恨他,真的让他去死啊!”
顿了下,苏笑笑连环炮一样的谴责,犀利袭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哪有自己人伤自己人的道理啊!他那人再冰再冷,你也不能玩真的吧……”
莫晚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垂着脸,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心里悲凉一片。如今所有的人,都会这么看她的对吧?呵呵,也对,她那样做,又有谁会真的明白。
要他死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死,就算是她再恨他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过那样的念头!
那天周少延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全身起了警惕,因为周少延和她谈话时坐在盲点的位置,所以她故意表现出夸张的动作,引起保镖的注意,那些保镖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虽然她的肢体语言不大,但是如果保镖警觉,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她也坚信,冷濯必然早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肯定会知道周少延来找过她,也足以引起他的警惕和防范。
后来她惹怒司妤,也不过是想要是速战速决,她去赴约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她一去只有两种答案,如果他没有赶去,那她必死无疑。可如果他去了,那他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就是要用行动告诉他,她即便愿意去死,也不想留在他的身边!
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偏颇,如今连苏笑笑都这么认定,那只能说明所有人都这么认定她!
“苏笑笑!”莫晚忍住眼底的酸涩,仰头望着她,“你说完了吗?”
苏笑笑原本就在气头上,如今看到她那副淡然的模样,心里更是怒火翻涌,她真的很想狠狠揍莫晚一顿,可想起以前的情分,又下不去手。
莫晚看着她剧烈起伏的心口,冷冷笑起来,道:“你要和我绝交吗?”
这一次,苏笑笑真的怒极反笑,她紧咬着唇,眼底的神情充满失望:“莫晚,我算是看错你了,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作没认识过!”
咬牙切齿的低吼完,苏笑笑再也不去看她的脸,转过身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跑出小区。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莫晚才轻轻笑了声,木然的提着东西,回到属于她的房子里。将买来的东西全部分类放好,折腾完后,她已是满头大汗。
虽然晚饭还没吃,可她并不感觉饿,便先去浴室洗澡。洗了热水澡后,她换上一套睡衣,开始清理这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
莫晚站在浴室的水池前,将衣服一件件拿起来,可她看到压在最下面的那件白色毛衣时,整个人一阵颤抖,手臂一松,怀里抱着的其他衣服全部散落在地。
手指紧紧抠住那件白色的毛衣,莫晚缓缓将它摊开,等她看到落在胸前的那块血迹时,脸色倏然煞白,乌黑的翦瞳中碎裂成几千几万片。
莫晚慌张的抬起手,打开水龙头,却因为动作不稳,手臂狠狠磕在水台上,白皙的手背顿时乌青一片。她手里捏着那件毛衣,想要将那片刺眼的血迹清洗干净,可她双臂一直瑟瑟发抖,连带着两只手也失去力气,竟然连握拳的能力都丧失。
她全身都使不出力气,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水龙头“哗哗”的开着,莫晚怀里抱着那件毛衣,站直的双膝一下子虚软下去,她双腿跪在白色的地砖上,右手紧紧捂住左胸的位置,俏脸一片苍白。
心脏的位置,撕裂一样的痛,她痛的弯下腰,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面上,她努力的大口喘气,可还是抑制不住那样的疼,一下下撕扯着她最脆弱的器官。
痛,真的好痛!
莫晚整个人缩在地面上,脸颊两边流淌下来的冷汗,顺着她尖细的下巴低落下来,她动弹不了,也喊不出声,心口的揪痛,一阵紧似一阵。
“唔!”
她紧咬着唇,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从唇之间溢出痛苦的声音,她轻轻的低吟,如同受伤的小兽,发出那种濒临死亡的呜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晚蜷缩在地面上的身体轻轻动了下,她坐起身,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脸色苍白如纸,竟连唇瓣都是透明色的。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手脚依旧发麻,使不出什么力气,看了眼镜中犹如鬼魅般苍白的脸,她低低一笑,嘴角的笑意苦涩。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莫晚扶着墙壁走出浴室,刚刚心脏位置的剧痛,逐渐消失隐去,她站在窗口,望着外面暗沉的夜色,目光一片黯淡。
也许,她真的要去医院检查下,是不是她的心真的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痛?痛到她就要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去了!
窗前的月光静谧,莫晚将头靠在窗前,眼角的余光扫到右手的那枚钻石尾戒,让她凄凉的眼底更添一抹落寞。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是一生幸福。
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那是一场心伤。
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那是一场荒唐。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是会是什么呢?
莫晚忍不住低头浅笑,明亮的双眸渐渐沉寂下去,将那双眼底的所有光华全部褪尽。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是一阵叹息。
寂静幽暗的深夜里,她单薄的身影望着窗外良久,瘦弱的双肩不停的颤抖,周围隐隐飘散着压抑的低泣声,许久都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