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虽然没有过分的添油加醋,但浓重的地方口音和滑稽的表情还是让在场不少人听了想笑。
“是这样么?”
杜海生越听面色越是阴沉,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马永贞身上,问道。
而此时的杜月笙,却是心中怒骂洪泽开,自己刚刚和杜海生缓和的关系,就因为这小子的一番话,估计又得他进行一番努力修缮。
这不长眼的东西,怎的就闲着没事去得罪马永贞,他可知道马永贞在杜海生核心圈子中的位置。极其后悔带他来参加这次的婚礼。
虽然这家伙能干,精明,但杜月笙也知道这家伙的最大弱点,那就是看人说话,凡是觉得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或者穿衣太过朴素,都被他认为无权无势无根基,然后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甚至说出一些讽刺侮辱的话语,莫非……
想到这,杜月笙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妈的,说什么不好,非得去说什么包子只有底层的人才去吃。这不是闲着没事玩蛋疼么。
马永贞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倒是段天虎凑了过来,在杜海生耳朵上轻声几句,杜海生眉头一皱,质问道:“即便如此,又有何问题?”
段天虎闻听,也是没有说话,很是识趣的退到了一旁,他刚才已经说了,洪泽开是杜月笙的带来的朋友,而很显然,自己这位老大并不买账。
杜海生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洪泽开,冷冷的问道:“你可知这包子铺,有我一半的股份,按照你的意思,我也属于底层的老百姓,是贱民一个了?”
“不,不是,杜先生不要误会,当时我并不知情,所,所以……”
洪泽开有些慌不择口,心惊胆战的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刚才的那副孤傲早已不见踪影。
“那你的意思,若是知道这包子铺是我的,你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杜海生继续问道。
“是,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我也不会说的。”
洪泽开现在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你丫的嘴贱,让你丫的瞧不起人,这下终于吃亏了吧。
却没有想到,杜海生还是揪住不放,冷笑连连:“你根本就是一个表里不一,只会看人说话,看势结交的人,你这样的人,不配参加我的婚礼。”
“我,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洪泽开知道,自己完了,全完了,他在上海辛苦经营的一切,或许都将随着杜海生的一句话,全部化为泡影,不复存在。
“好,既然这样,我就问一下吧。”
杜海生收回冷峻阴森的笑容,转过头,冲在场的人微微一笑,道:“跟我去吃过王师傅包子的人举起手过来。”
杜海生一句话,场中呼啦啦举起了一片,足足有二十多人。
这一下,洪泽开是彻底的傻眼了,这些人中,不但包括杜海生,还有段天虎张勋,马永贞,刘天禹,竟然,竟然还有自己的靠山杜月笙。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就因为一句话,竟然得罪了上海滩这么多大佬,这些人中,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不是他所能对抗,这一次,洪泽开果断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上海城将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果不其然,杜海生一指身旁的杜月笙,道:“看到了么,即便是你的老大也去吃过包子,莫非你那句话也在影射他么?”
不等对方回答,杜海生转而问杜月笙,道:“杜市长,你觉得吃包子就是贬低自己的身份么?”
“这……”,杜月笙微微一愣,显得有些为难,他万万没有想到杜海生会如此问自己,沉思片刻,只得一咬牙,并没有回答杜海生的问题,转而扬起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洪泽开的脸上:“给老子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滚蛋。”
短时间内同一侧的脸被扇了两次,而且这两个人的力道都是十足,本来细皮嫩肉的脸早已红肿,饶是如此,听到杜海生的话,也不敢多做停留,连滚带爬的朝着婚宴大厅门口逃去,他此时只有一种想法,赶紧离开,这他妈根本不是自己待的地方。
“呃,对了。”
洪泽开刚到门口,杜海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杜月笙道:“杜市长,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出现在上海城,至于他旗下的产业,你接手过去吧。”
杜海生这句话,已经彻底判了洪泽开的死刑,尤其是当着这些从全国各地而来的政要和军阀们的面宣布,等于告诉所有人,谁要收留了洪泽开,就是不给他杜海生面子,摆明了要和他作对,那么,以后因此事所引发的任何后果,他都不会负任何的责任。
这就等于封住了他在民国任何地方做生意的念头,一句话,就将他从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彻底打入了地狱。
杜月笙只得点头,他也清楚,杜海生已经够给他和洪泽开面子了,若不是因为今天他结婚,只怕洪泽开的下场会比现在惨上百倍不止。
听到杜海生这番话,洪泽开一屁股瘫坐在了大厅门口,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包括将来,都随着自己的一句话,而全部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