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暮秋很有诚意地向王鹏敬茶道谢,而后又小心谨慎地问王鹏:“我……昨天沒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我肯定沒听到什么,至于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王鹏笑说。
曾暮秋长舒了一口气,朝王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心里太难受,又不能对人说,只好靠喝酒來麻痹自己,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
“沒想到喝醉了那么难受。”曾暮秋那两条秀丽的眉毛耸出一个小尖角:“足足一上午,我的头痛得都要裂了。”
“有过这次教训,那以后就千万不要再买醉了,花钱又受罪,该有的问題还是会有,帮不了你任何忙的。”王鹏温言相劝。
午饭时间总是短暂的,王鹏与曾暮秋边吃边聊,一小时匆匆而过,他急于回厅里上班,借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出來结了账单,然后一边下楼打车,一边打电话给曾暮秋,说他已经结了账,因为厅里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这么急啊!说好我请客答谢你的,怎么就不给我这个机会呢?”曾暮秋似乎有点失落,沉默一会儿又犹豫着问:“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电话跟你聊天吗?”
王鹏站在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几拍。
他暗暗吸口气说:“时间允许的话,也许可以,曾老师,凡事只有往开了想,才会生活得愉快,我希望你多多快乐起來。”
“呵呵,王厅长,你这话说得好干巴。”曾暮秋轻声说着挂了电话。
王鹏暗道:“还是干巴点好啊!”
王鹏急于回厅里,并不是害怕和曾暮秋这样藏着深重闺怨的单身女子单独相处,而是他真的要赶回厅里参加全体机关干部会议,并在会上作报告。
按说,这个会早就应该召开,但王鹏一直说不急,足足拖了半个多月,才让雷鸣下发了会议通知。
这种会议,历來都是机关干部们不喜欢开,又盼望开的。
不喜欢开,是因为领导们在台上永远都是老三篇、照本宣科,天天说月月讲年年谈,说來讲去,讲來谈去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三个有利于”、“三个代表”,几乎每个工作三年以上的机关干部,都能通过大小会议的不断宣讲、各种组织生活的学习过程,脱口讲出这些价值观对于党的组织和党员思想行为规范的重要作用,甚至台上领导的讲稿,很可能就出自于台下某些人之手,这样的会议如果不出现新鲜内容,被大家不喜也就在所难免。
盼望开,则是因为机关里的每一场会议都不会是无的放矢的,就像领导们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废话一样,会议的作用一定不在于领导们长篇报告的表面意义,而是在于领导们要通过这个会议向大家传递一个什么样的信息,这个信息可能是某些微妙的人事变化;可能是某项工作将由此开始推动;可能某个人将籍由某项活动、某项调查、某个荣誉或负面事件,鸿运当头了或者是败走麦城了……总之,会议,有的时候也会成为机关风向标。
监察厅的大小干部、办事人员,对这次会议,盼望是大过不喜欢的。
王鹏到任很突然,报到见面会也只是在纪委和部分监察厅主要领导间小范围进行,虽然事后,王鹏与厅内每一位部门负责人都进行了谈话,也到每个部门看望工作人员,但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尤其最近有风声传出,老厅长史云彬在王鹏到任前已经被双规,王鹏到任以來的种种行为,就更加令厅内许多人都有点自危的感觉,吃不准哪天调查的事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來,对于这些一直查别人的监察干部來说,一旦自己成了被调查的对象,即使本身沒什么事,对他们來说,也是一件糗到家的事。
会议是由陈江飞主持的。
作为省纪委常委、监察厅常务副厅长,陈江飞本人却很不喜欢今天这样的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