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到省委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匆匆在省委附近的小饭馆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席书礼的办公室。
席书礼与王鹏握过手,又泡了茶,俩人各自坐着抽烟,王鹏试探着说:“广年同志下午也來天水了,席兄见到他了吧。”
席书礼看王鹏一眼,还沒有说话,王鹏的手机又响了,他只好朝席书礼歉意地笑笑,拿了手机到门口听电话。
來电人又是邵凌云,但他这次带给王鹏的消息却令王鹏极度惊讶:“我刚刚接到消息,潘广年被省纪委双规了。”
邵凌云对潘广年直接指名道姓,让王鹏意识到潘广年的问題很严重,他回头透过办公室的门,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席书礼,一下明白了席书礼为什么沒有在电话里告诉他,潘荣芳找他來的目的,实在是事情太大,席书礼恐怕一时也摸不准潘荣芳现在的态度。
重新落座的王鹏,将整支烟都抽完也沒有讲一句话,席书礼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闲扯了几句王鹏刚刚出生的孩子,但很快又陷入僵局。
席书礼桌上的电话很适时地“丁铃铃……”叫起來,挂下电话后,他对王鹏说:“会开完了,老板请你过去。”
与平常进入潘荣芳办公室时大有不同。
过去,王鹏來潘荣芳办公室,潘荣芳总是听到脚步就抬起头,并且会站起來热情地与王鹏握手寒暄,然后与他一起到沙发落座。
今天王鹏进入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极其压抑,潘荣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这让王鹏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只能站在潘荣芳的对面静静等待。
席书礼帮王鹏沏了茶放在茶几上,并且替王鹏解围:“王市长,你请坐吧。”
王鹏谢了席书礼,但因为吃不准潘荣芳在想什么,也不敢擅自过去坐下,正尴尬间,潘荣芳抬起头看他一眼说:“你先坐一会。”随即又低下头看文件,王鹏这才过去坐下,心里则揣测着潘荣芳此刻的心思。
王鹏相信潘荣芳现在是在生气,但这个气却不一定是对他个人的,很可能是对东江的整个班子,当然,这个班子中也包括了他。
他一直记得在薛平、许延松的事情出來后,管国光对他的提醒,也努力要与潘广年握手在东江干完这一任,但东江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大有树欲静而风不止之势,即便是他想忍,环境却沒有给他这个机会,潘广年突然被双规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点。
东江的纪委书记、市长、书记接连出事,打击的不仅仅是东江官场,也是同时打了运河省委一巴掌,王鹏站在潘荣芳的角度來想,即使他再怎么信任王鹏,这种情况下恐怕也要责怪王鹏沒有把事情做好,惹出了这一堆的麻烦。
“知道我让你來的原因吗?”潘荣芳打断了王鹏的思绪。
但潘荣芳的话却问得云里雾里,别说沒有告诉王鹏为什么让他來这一趟,就算他知道來的原因,如果不是出自席书礼或潘荣芳的口,他也是不能随便答这个原因的。
“还请潘书记指示。”王鹏说。
潘荣芳喝了口水问:“你到东江多久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整一年了。”王鹏说。
“这一年,你做了哪些成绩。”潘荣芳又问。
王鹏记得,就在几天前,潘荣芳还曾表示过,有些事是需要时间來检验,所以潘荣芳此刻这个问題他根本回答不了,他不能说自己对东江家具厂的改制是有贡献的,甚至他自己现在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东江家具目前的改制方式算不算成功,尤其这中间还夹着霍智贝的问題。
“回答不了。”潘荣芳的声音略微提高了点:“王鹏,你让我有点失望啊!”
“我沒有把工作做好,给潘书记、给省委添了不少麻烦,我检讨。”王鹏连忙说。
这个时候,王鹏很清楚,不管自己究竟是有错无错,除了认错是别无他途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