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子风办案时的扎实稳健不同,朱世杰做事是有点狠辣的。
陈子风打电话告诉朱世杰,李颖与崔歌想算计王鹏后,朱世杰直接带人过去把这俩人给拘留了,笔录一做完,霍智贝也被带进了公安局。
不过,碍着潘广年的原因,朱世杰抓霍智贝的时候,并沒有直接去霍智贝给潘广年开的酒店房间,而是一直派人守在两个电梯里,无论霍智贝出來后进哪个电梯,都直接把他给逮了。
与此同时,朱世杰还让人连夜把百达房产给查封了,莫名其妙被叫到公司的几名中层经理,等到了公司才知道是警察办案,但已经來不及找人想办法,财务部的所有账本全部被封存带走,这些中层干部也都被带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这一切,无论是王鹏、陈子风,还是刚刚与霍智贝分手的潘广年,一个都不知晓。
由于李颖对王鹏的勾引未能成功,而她与崔歌都沒有证据证明他们对霍智贝的指认是事实,朱世杰很清楚,他这么做是冒风险的,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能找到新的证据來指认霍智贝,从而撬开他本人的嘴巴,那么他很可能就会面临处分,甚至很可能第二天一上班,上面就会问他要人。
因而,当天晚上,刑侦队所在的楼层彻夜灯火通明,朱世杰甚至还特意请了经侦支队的人帮忙查账,想从中发现一些有利的证据,霍智贝的办公室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令朱世杰沮丧的是,直到天亮,不但百达公司那边的搜查一无所获,就是经侦查账这一块也一直沒有发现问題。
潘广年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秘书孙冬林在他开门后,几乎是跌进房间内,让潘广年很是不悦:“什么事让你慌张成这样。”
“老板,智鸿的霍总昨晚从您这里出去后就让朱世杰抓啦!”孙冬林急切地说。
“什么。”潘广年惊得差点把刚刚拿在手上的手表掉地上:“为什么抓他。”
“不清楚。”孙冬林说:“一大早,他的秘书就來找我,说昨晚朱世杰不但抓了人,还让人封了百达,搬走了所有的账本,百达的中层也全部被带到局里问话,他的秘书是清早出來的。”
潘广年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你马上叫刘锡北來见我。”
刘锡北是从被窝里被孙冬林叫起來的,孙冬林也很有心计,刘锡北问他什么事,他只说不知道,让他快來就是了。
刘锡北只好匆匆忙忙地起床往国际酒店赶。
等他进了潘广年的房间,潘广年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顿训斥,但他大致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的确是吃惊不小。
朱世杰私下继续在查车祸的事,他是知道的,因为事情与王鹏有牵涉,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但沒想到朱世杰突然会把霍智贝抓了,难道案子与霍智贝有关系。
事出突然,刘锡北起初有点发懵,但很快就镇定了。
再怎么说,他也在公安线上工作了十几年,自己虽然脑袋后面留着“小辫子”,但对于关键的大是大非问題,他也不敢含糊,所以潘广年骂得再凶,他都不表态,只说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回去详细了解后再向书记汇报,着实给了潘广年一个软钉子。
刘锡北与陈子风不同,他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潘广年就算再大的火,也不能像调走陈子风似的,随便把刘锡北给撤换了,所以重锤砸在一堆软棉花上,潘广年最后只好收起怒气,让刘锡北赶快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在两个小时内听到刘锡北的汇报。
刘锡北一到自己在公安局的办公室,并沒有急着把朱世杰找來,而是打了个电话给陈子风,让他马上來见自己。
霍智贝不是普通升斗小民,朱世杰有沒有抓错人、办错案,将直接影响到东江公安局的声誉,一旦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霍智贝有问題,或是让潘广年运用行政手段保了霍智贝,东江公安局就会被省厅问责,那他这个局长是脱不了干系了。
最关键的是,刘锡北觉得,万一朱世杰这么做是得了王鹏的指示,那么这个事情对于他來说,就不单单关系到东江公安局的声誉,也不仅仅是个案子了,还会关系到他的站队问題。
他一直寻求两边不得罪的处世态度,但朱世杰抓了霍智贝,等于是把潘广年和王鹏的矛盾放到了台面上,他刘锡北要是支持潘广年,就得逼着朱世杰放人,甚至还要拿朱世杰开刀,就算这样,他也未必能免责,但如果他要站在王鹏这边,也得做好得罪潘广年的准备,还得找到足够充分的证据來支持朱世杰的做法,问題是朱世杰既然昨晚就抓了霍智贝,却到现在也沒有向他作任何汇报,就足以证明朱世杰到现在还沒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陈子风赶到的时候,刘锡北已经抽了五根烟了,办公室里一股浓浓的烟味。
每逢办大案,刘锡北都会不停地抽烟,这是搭档多年的陈子风熟知的,因而他一边去开窗,一边问:“怎么,碰到棘手的案子了。”
“坐。”刘锡北指指沙发:“现在还很难讲,我是想先和你通个气,看看你的意思。”
陈子风坐下來,看着刘锡北:“这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