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的心情很复杂,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些偷排的企业得到惩处,这是他还是一名学生时就一直投入心力的事情,又怎么会愿意看到环保治污这件事停滞下來。
只不过,他现在身处的位置不同,虽然对待环保的态度不变,但看事情的着眼点、覆盖面都发生了变化。
江丽的不理解让王鹏有些难受,但仅仅是难受而已,他相信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她会理解自己今天沒有采取进一步措施的行为。
回到镇政府,江丽一个人气哼哼地回宿舍去了,史运达和萧鹏飞去拷贝录像带,王鹏则回了自己办公室。
进门一坐下來,王鹏就拿起电话,先与邱强作了沟通,而后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分别详细地向董展风和年柏杨作了汇报,希望取得县委、县政府的支持。
由于姜朝平事先已经到县里作了汇报,年柏杨在电话里听了王鹏对现场执法情况的详细汇报后,立刻就指示王鹏,让他准备好一切该准备的东西,次日一起前往秦河县。
王鹏略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与年柏杨通完电话后,王鹏传呼了姜朝平。
十分钟后,姜朝平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我以为你还沒有到。”王鹏迎了过去,和他一起到沙发上坐下:“怎么样,他们回來了吗?”
“还沒有。”姜朝平忧形于色:“不会出什么事吧。”
“东子的身手很好,有他和匡民在,应该沒有大问題。”王鹏说着递了根烟给姜朝平:“年县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和他一起去秦河。”
“这样去有用吗?”姜朝平担心地问。
王鹏仰天叹了一下说:“江丽和萧鹏飞今天拍了排放口的具体位置,和实际的排放企业,我们手上又有具体的监测数据,从道理上应该是说得通的。”
“你也觉得是道理上说得通,万一人家虚心承认,坚决不处理,或是处理后沒有下文,不仍旧是空的。”姜朝平说。
“所以,我希望在天亮前,东子他们能拿到点有用的东西。”王鹏吸了口烟,脸上露出平时很少见到的忧虑。
姜朝平看着王鹏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个李东真的可以信任吗?你让朱张根拿着纸条來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毕竟他是局外人,万一传出去,被外面知道我们私下里找记者去做暗访,就算我们有理,也会遭人诟病的。”
王鹏摇摇头说:“放心吧,他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
姜朝平眼神奇怪地看了王鹏一眼,沒有再说下去,而是问:“如果天亮前他们沒回來怎么办。”
“那就先与年县一起去秦河。”王鹏在烟缸里重重的碾灭了香烟:“你明天白天联系一下宁城的张冬海律师,把朱张根他们胜诉后,一直沒能执行的标的列出來给我,这一次,我要他们把该赔的钱都赔出來。”
“光有标的,你怎么让对方赔,那可是多家企业啊!我们和他们又分属两个省,根本查不到他们的资产状况,跨省执行的难度法院比我们清楚多了。”姜朝平就算再相信王鹏的能力,他也沒办法相信这个一直办不了跨省执行问題,能让王鹏在短时间里给解决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只要把数据给我理出來就行了,每一户都分列清楚。”王鹏说完突然问:“你联系去暗访的记者是谁。”
“还能有谁。”姜朝平笑了一下:“纪芳菲、冯天笑和上次你们搞封河时做过采访的淮水省报的李慕风。”
“你找不到其他熟人了吗?找纪芳菲和冯天笑去。”王鹏有料到姜朝平会找李慕风,但沒想到他会找纪芳菲和冯天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姜朝平立即解释:“我也沒想找她俩,问題是她俩现在在各自的单位都是搞暗访的这个。”姜朝平竖了竖拇指:“怎么弄都会转到她们手上,毕竟这种事不是人人敢做的,为这我还被芳菲姐骂了一顿。”
王鹏苦笑了一下,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纪芳菲身上那种藏都藏不住的冒险精神,这个女人天生具有寻根问底的劲头。
这让他不免想起她在京城被两个寻欢的男人吓得一夜沒睡着的事,忍不住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为她身上沒有因为爱冒险而丢了女人天生的娇柔。
姜朝平正看着王鹏,突然见他双唇轻抿,唇角上翘,眉梢竟露出一丝笑意來,心里不禁悍然,不明白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來。
俩人面对面坐在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快近午夜的时候,史运达与萧鹏飞敲门进來,把拷贝好的录像带交给了王鹏。
王鹏在橱里找了几块方便面、两小包榨菜出來,让史运达再去找了两个搪瓷碗來,四个人泡了面就着榨菜算是吃了一顿简单的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