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手上削苹果的动作沒停,脸却抬了起來,看着江秀反问:“什么消息。”
“应该有好多吧,不过我最关心的是你调职的事。”江秀像是随意地说。
王鹏的手颤了一下,一直连着的苹果皮一下断了。
这样看來,潘广年要将自己调市委办去,并不仅仅是他自己属意,还有其他人的意思,或者是江一山的授意。
王鹏定了下神说:“调什么职啊!我在县里才干了多久,什么成绩都沒有,凭什么调到市委去,你别开玩笑了。”
江秀一边给莫扶桑嘴里塞着苹果,一边说:“怎么叫沒成绩,毛衫市场、梅湾开发,哪一项不是你提出來的,难道这些都不足让你调市委办,又不是什么很高的职务,谁会那么认真。”
王鹏已经削完了苹果,将断成两截但还贴在苹果上的果皮拿下來,扔进垃圾桶,然后用水果刀戳着苹果递给江秀,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我自己在乎,如果我什么成绩都沒有,又沒有真正在基层主持过工作,就这么一路升上去,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江秀手里捏着苹果,眼睛盯着王鹏:“按你这么个想法,我们俩难道当一辈子牛郎织女啊!”
王鹏不知道江秀这是怎么了,非得要在莫扶桑的病房里说这些,心里不由就烦躁起來,但又不能发火,脸色却是冷了下來,他低低地说:“官场上这样的夫妻多的是,人家过得,我也能过得。”
“我过不得。”江秀一下提高了嗓门。
莫扶桑连忙抬了一下手,可又动不了,只好也微微扬了扬声说:“秀,别吵架啊!俩人有事好好说嘛,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題。”
江秀侧过身子面对莫扶桑道:“他这人,就这么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招女人的,我原先是不知道,后來听小丽说了才知道,他在曲柳的时候花边新闻就不少;还有上次那个刘胖子惹出來的事,牵出那女的,虽说人家是重情重义,可那女的要是不喜欢他,她这样做岂不就是傻的,还有,我们现在正恋爱呢?他家里又蹦出一个什么小婷的,小鹏哥小鹏哥的叫得亲热,我和他以后结了婚要是还不在一起,都不知再蹦出些什么人來呢?。”
莫扶桑瞄了王鹏一眼,见他坐在那里兀自不说话,本來就薄的嘴唇抿得更像是两条细线条,心里就知道他也是生气了。
“瞧你说的好像林妹妹似的。”莫扶桑只能劝江秀,现在的病房里弥漫的已经不是双氧水的味道,而是浓郁的醋味,莫扶桑可不敢去劝王鹏说话,别一会儿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江秀叹了口气又说:“扶桑,我知道自己这样子有点小心眼,可是我们整天不在一块儿,他又不愿意让我爸帮他,这要何年何月才能聚在一起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放得下心嘛,我这也是在乎他,否则我又是何苦呢?”
这话说得王鹏心里一下也有了歉意,细想想也真是这样,他紧绷着的脸这才松了下來。
莫扶桑人虽躺在那里,但王鹏与江秀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难受,嘴上却还要继续劝着江秀:“秀,放心吧,你知情达理,又长得漂亮,王鹏要是不一心惦着你,他可真是太沒眼光了。”
“就是。”江秀轻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意,抬抬下巴说:“扶桑,以后我不在啊!你可得帮我看着他,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靠近他。”
莫扶桑总觉得江秀这话越说到后面,自己的胸口就越堵得厉害,那么多年的姐妹了,不知为什么,江秀今天的话听在耳朵里,像是一块重石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來。
王鹏到这会儿也明白过來了,江秀今天哪里是來看莫扶桑的,分明就是來给莫扶桑施压的。
他心里不禁苦笑,因为看惯了江秀在自己和秦阿花面前的温顺,竟然忘记了她是省长千金,也是一位在外打拼的职业女性,性格里面的那点自傲与倔强不会比其他女子少,她是觉察出了王鹏在俩人关系上的犹豫,也碍于和莫扶桑那么多年的姐妹情义,匆匆赶來替他们挥剑斩情丝的同时,也是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王鹏看看躺在床上,已经闭嘴不言的莫扶桑,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
他突然觉得,那晚莫辰天打自己真是打得太对了,既然自己不能给莫扶桑什么,干嘛去惹她呢。
“我们走吧,扶桑像是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王鹏站起來去拉江秀。
江秀这才拍着莫扶桑的手说:“扶桑,对不起,本來是來探望你的,倒让你这个伤兵操心了。”
莫扶桑浅笑一下说:“你们俩是我牵的线,要真是一起不开心,我得多沒面子啊!这心应该操啊!”
江秀“噗哧”笑了一下说:“躺在床上还油嘴滑舌的,可见伤得不重。”她说着就站起來,和來时一般,很自然地挽住王鹏,再对着莫扶桑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估计要春节以后再來看你了,不会怪我吧。”
莫扶桑摇摇头说:“走吧,吵了我这么久,头都痛了。”
王鹏和江秀一路慢慢地往王家走,在快到的时候,江秀停下了脚步,看着王鹏说:“王鹏,你真觉得留县里更好吗?”
王鹏点点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希望你能理解。”
“其实,我这次來,我爸不知道,是我妈让我來的,潘书记那里也是我妈打的招呼。”江秀低声说。
这是王鹏第一次听江秀跟自己提起她的母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母亲在着手安排他的工作,但是,江秀说她來梧桐,江一山不知道,这句话听起來就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2k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