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悲情
自此以后,始皇再没有了继续游历下去的兴致,数日以后便打道回府,绕道南郡从武关返回咸阳!
南书房。
只有三人在座,始皇,皇后,蒙武。
始皇手中拿着蒙武的辞职书,面色有些不悦、又有些不舍地道:“蒙武,你真的要走?”
蒙武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道:“臣征战数十年,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请陛下恳请微臣告老还乡,归隐乡里!”
始皇有些皱眉地对蒙武道:“蒙武,我们两家已是多年的亲眷,朕对你们一家也颇为不薄!是也不是?”
蒙武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和先王待臣和祖辈都十分恩厚,此恩不敢忘!”
始皇点了点:“既然这样,如今天下方定,百废待兴,正当用人之时,那蒙卿为何要离朕而去?”
蒙武又拜了一拜,恳切地道:“一来是臣年事已高,二来臣早就答应了拙荆,天下一定便陪她隐居乡里!如今天下已定三年,形势稳固,臣想应当是况现诺言的时候了!”
始皇将信将疑地道:“蒙卿,你不会认为朕是那种狡兔死、走狗熟的人才想离世而避祸的吧?”蒙武忙道:“不敢,不敢,臣决不敢如此想,陛下也不是如此寡恩之人!这些年来陛下一向善待我等武将便是明证!”
皇后笑道:“陛下,既然蒙将军决意要走,那就不要强留了,他不还为陛下留下两个好儿子吗!”
始皇闻言叹了口气:“蒙恬能武,为一代名将之才,蒙毅偏文,他日也是一代名相之才,朕要感谢蒙卿为朕留下这两个好帮手啊!也罢,既然蒙卿去意已定,朕也不便强留,朕便赐你黄金万两以做归隐之资吧!”
蒙武闻言忙道:“不,不!陛下,臣只想和拙荆过一种恬静无为、清心寡欲的山林生活,根本用不着多少钱财,而且如今国家也急需用钱,陛下能省就省省吧!”
始皇见蒙武去意已定,不禁有些羡慕地道:“朕真有些羡慕你们,可以这么快便放下包袱,笑傲山林!朕呢,不知道还要辛苦多长时间!蒙武,朕一向视你为知已,你走后,朕再有困难,要谁来帮忙啊!”
蒙武闻言忙道:“臣虽归隐,但万一国家有难,只要陛下一纸诏命令,臣必然重回陛下身边,为大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始皇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别来哄朕了!只怕你到时候过惯了安逸的生活,闻听朕要来招你,便逃之夭夭了!”说着,说着,始皇却笑了起来。
蒙武和皇后也笑了!
自此,继王翦归隐山林后,秦军另一名元老重臣蒙武也归隐山林,朝中再无元老宿将!以后,朝中武将中再没有人的威望能和扶苏比肩!
蒙武刚走,宫中又传来了二代帝师中隐老人病危的消息。
闻讯大惊的始皇和扶苏火急赶往老人独居的小院,去见老人。
近年来,老人已经不再和始皇和扶苏照面,要说话也只是隔着一块屏风。所以,始皇和扶苏隔着屏风听着老人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虽然心痛如绞,但却不敢冒然移开屏风,唯恐惹老人生气。
始皇和扶苏恭敬地跪坐在坐垫上,隔着屏风,焦急地问侯老人:“老爹,您的病情怎么样,还是让政儿去宣御医吧!”
老人涩声道:“不用了,老夫精通养生之道,知道自己的身体非常了解。恐怕大限就在这几天了,但老夫还有一些事情放心不下,所以要跟你们父子二人说说!”
扶苏忙磕了头,带些哭音道:“祖师爷爷不要担心,您会好起来的!”
老人洒脱的笑了笑,慨然道:“痴儿,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夫已经百岁高龄,再不死便真成了妖怪了!”
始皇也伤感地道:“老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吩咐政儿,政儿一定照办!”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我只有三件事情不太放心,仍不住要提醒你一下。第一件事,赢政,你性格暴躁,过于嗜杀,或许在你的眼中你认为杀的都是坏人,可是在天下人的眼中可未必如此。所以,不管怎样,你杀人越多,百姓的积怨也就越深。而如今六国初定,人心不稳,你千万谨记要戒杀,否则定有大祸!”
始皇愣了愣,面上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却没有反对,淡淡地道:“知道了,老爹!”
老人咳嗽了一声后,继续道:“第二件事,希望你能够爱惜民力,给天下百姓一些修养的时间,既不要大肆征伐,也不要大兴土木。要知道,天下可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你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的。有些事情还是留给后人的好!”
赢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一直认为做事就要做好,而且要做到底,但看老人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不敢辩解,恭身道:“是,政儿谨记!”
老人喘了几口气,继续道:“第三件事:我死后,不要将我土葬,将我火化后撒入黄河,老爹要看着你治理这个国家!”
始皇有些惊诧道:“老爹,这怎么可以!?政儿希望您逝后能够葬在骊山阴陵,永远陪在政儿的身边!”
“痴儿,不要如此迷于表象!记住我的遗愿,我去了――!”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悄无声息了。
始皇和扶苏二人伏地大哭,伤痛不已!
最终,始皇终于遵照老人的遗愿将火化,骨灰洒入黄河之中!
自此,老人唯一的恩师也撒手归去。
没有了唯一的挚友和唯一的恩师,赢政似一头脱去了枷锁的怒龙,扶苏的心中不禁暗暗担心,不知以后大秦会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这一日,扶苏正在南书房中向始皇汇报直道的工作进度,直道现在已经进入施工的尾期,进度十分的顺利,所以始皇和扶苏神态都是十分的放松。
就在此时,赵高在外面大声道:“启禀陛下,廷尉冯劫紧急求见!”“噢!”始皇吃了一惊,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道:“宣!”
冯劫急匆匆地步入室内,下拜道:“臣冯劫见过陛下!”
“冯卿,有何要事急来见朕?”
“启禀陛下,还记得欲谋刺秦的荆轲吗,他的好友高渐离也是同谋者之一,燕亡后逃脱无踪!但臣刚刚接到巨鹿郡宋子县县令的紧急奏报,高渐离在宋子县漏了行踪,被衙役捕获,正押向咸阳而来,现在囚队已经过潼关,很快便可到咸阳!”
“噢,太好了,朕早就听说此人才名,正想一饱耳福呢!对了,王儿,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母后也非常喜欢筑乐,早就想听一听这天下第一击筑奇人的妙技呢!”
扶苏心中一颤,想起来在蓟城的日子,不禁暗暗叫苦:“唉,高渐离啊,高渐离,你要逃就逃到远一些,如此被捕获,恐怕凶多吉少啊!”
扶苏忙道:“父王,太子丹刺秦之事,高渐离只是知情却并没有参与同谋,而且首犯太子丹和荆轲皆已身死,就请父王开恩赦免高渐离,一可以宣示父王的宽大胸怀,二也可以高渐离之旷世筑艺可以流传下去!”
始皇闻言笑道:“王儿不必担心,朕知道你和高先生有一段深厚友情,但朕并不打算杀他,反而愿意留他在宫中厚加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