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心想,怪不得玄妙观这两年新修过,戴云寺也修过。少林寺是泉州名刹,泉州又是富甲东南,人口百万的大州,富商云集,施主必然慷慨。
法本让我带这么多钱去给张子全,必定是想让他用在叛军身上。不好!我身携巨款去给叛军,这可是比受托带个什么玉簪严重百倍的罪名。早知道法本会让做这件事,我可就不学什么”无名一剑“了。可是既然已经学了,又实在不能拒绝。
想到此处,道一暗暗叫苦。却听法本继续道:”还有这样东西你也带去给他。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中。“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件像挂件似的东西,做工精致,六角形的端头上刻着美丽的花纹。道一随手接过,心里还在念叨那万贯巨款的事。
”大师为何放心把如此多的钱财交给在下一人“他终于忍不住问。
法正说:”我已讲过。高和尚肯与施主结拜。施主必定是忠义之士。佛曰,因果相应,循环不停。知善因而生善果,恶因生恶果。即便此次巨款有失,其因也早已种下。施主倘若心生邪念,也必有果报,此天理也,人力不可抗拒。“
他想了想,继续道:”施主说元廷处心积虑想灭你道教,年前在长春宫还致全真掌教真人重伤。若非元廷烧你道经,施主也不会遇到高和尚,更不会被迫南下。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巨款也就还在贫僧手中。元廷得今日之果,其因也是元廷自己种下。善哉善哉。“
道一咬咬牙说:”大师放心,在下帮你送到便是。不知这许夫人现在何处“
“具体在何处,贫僧也不知道。”法本说,“半年前,听说他们试图攻打漳州城未果,如今理应还在闽南一带山区。”
道一心想,原来在入福建时听到闽南一带闹山贼,就是许夫人的叛军。也罢,我乔装成和尚,又使一身少林寺武功,应该无人知道我是谁。找到许夫人和张子全,把钱款,玉簪,挂件一交,我也算尽到义务了。
想到此处,他手一拱说:“多谢大师。在下明日一早就出发。”
法本却摇了摇头:“你来时乘夜,至今无人知晓,还是乘夜离去,更为妥当。”
道一一想也对,于是当即打点行装,将自己的道衣和道冠也一并打入行囊。法本让他睡了两个时辰。
到了午夜之后,寺院寂静无声。法本唤醒道一,说要亲自送道一出寺。两人离开禅房,腾身上屋,在一片夜色中飞出戴云寺,钻入树林。道一运起金猿神行功。法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指点方向。两人从戴云寺向西南行了二十余里。
道一感觉法本轻功实在自己之上,心中十分佩服。那张子铨是法本师弟。两人一同杀出少林寺,也必定是轻功卓绝,有腾空穿花之奥,剑法也必定出神入化,只是不知张子铨会不会那一招呢
思想间他与法本已来到一条大路前。法本说:“顺此道走二百里便是龙岩。龙岩地处深山,漳州城在它东南二百里处。你先去龙岩打听吧。”
道一谢过法本,便乘夜向西而去。
沿大路走了二十多里,很快发现前边有军队的营盘遮住了道路。他对福建的地理不熟,不想在黑夜中迷路,便躲进路边的树林休息,等待天明。
天亮以后,他钻出树林,却看到从自己来的方向也开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官军。他不禁担忧,他要去的是漳州地界,叛军和朝廷正在打仗,越向前走,会碰上更多的军队。沿途必定会有关卡。若是要搜身,他身上的巨款便很难说清。他若硬闯,虽可以过去,难免惊动官军,绕行又恐迷路。
思来想去,找寻张子铨不定何时才能找到,其间有多少波折。身携万贯钱财到处奔波,终归风险太大。若是有一隐蔽之处先将钱款藏好。等找到张子铨后再回来取了直接给他,应该安全许多。
可是何处才能藏钱他忽然想到泉州少林寺那片废墟面积广大,又没人去,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虽然折返去泉州要多费些脚程,但也是值得的。
主意一定,他便掉头向东,沿来时的路回到戴云寺附近,再循从泉州至戴云寺的路反向而行,向泉州走去。
一路无话,三天后,他又回到了少林寺废墟。潜入寺中后,他想到孙老应该还在里面教书,想去拜见一下。可斟酌一番后,又打消此念,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他的行踪更好。
他四处转悠后,很快觅到了一处好地方。出得寺来,他又去附近镇上买了一只铁匣及几张油纸,从那万贯纸钞中取了五百贯留身上,剩下的全用油纸包好,封入铁匣。
等到天黑,他再次潜入少林寺,来到半塌的观音殿里,飞身上梁,将铁匣塞入白天看好的榫缝当中。藏好后,他立即离开少林寺,潜行了十余里,才找地方歇息。
天明后,他向人打听去漳州的路,喜的是,路人告诉他沿海边官道走,即可到漳州城,算下来比原来打算去龙岩再去漳州城的路只少不多。
于是他立即踏上去漳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