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一片扩区。”帝皇说。</p>
<div class="contentadv"> “什么意思？”</p>
“你想去找他。”</p>
“是的。”</p>
“而你不会找到他。”</p>
“去你的，皇帝。就是你让康拉德·科兹跑去圣杯扩区，或者你的力量通过圣吉列斯找上了他，是这样吗？你该死的计划，吾主！”</p>
“你同意了这一切，”帝皇笃定地说。</p>
“从未！”</p>
帝皇微微摇头，不为所动，他从石椅边离开，脚步声仿佛与风合二为一。他的步伐如此有力，但那张脸依然显得疲惫，就像他正行走在喜马拉雅的锋锐边线上，而他仍要行走很远。</p>
“许多事物的存在都与你想得不一样，莫尔斯，”他说，“原体、网道、瓦尔多，还有你与我。”</p>
“你说过这些话，尼奥斯。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现在就炸皇宫。”</p>
帝皇笑了一下，这意味着他提起嘴角，做出一个动作，且心中毫无喜意。</p>
“而你会记住答案中的一部分。现在是……963.M30，时间正在临近。”</p>
他顿了顿：“我们所有人都是工具、武器、容器、果实。在时机正确的时候，有一个人会亲口告诉你完整的故事，而你将要把它再度告诉我，这是你必须去做的任务。</p>
“有一天我们将进入最后的赌局，不论成功与失败，代价必须在无人知晓的前提下支付。”</p>
莫尔斯无法解释自己的不安。</p>
“我的意思是——够了。”他说，“一百六十年，我无法再忍受任何一个新增的谜题。你可以把话说得更加简练，我不会因你称我为工具而愤怒，我只会因为未知的计划而恼火。”</p>
“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事，莫尔斯。”帝皇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计划中，我和其他几人知道且负责的那一部分。”</p>
“是什么？”</p>
他凝视着莫尔斯，而他的眼神不再与任何能够引起人崇敬、向往或怜惜的因素相关。</p>
那其中寄宿着无数年间积压在光辉的表演和璀璨的祝福背后的情绪，它直指这个独自走过三万年的老者本身，且不再与常规的人性闪光相关。不，它是人性的黑暗，是愤怒、残酷乃至傲慢，是赤裸的憎恶。</p>
“我不想当帝皇，”他说，“即使必须要有人去做，因为这意味着一场对人类实施的骗局，一场自欺欺人的游戏。这意味着我在用虚假的信念去弘扬正义与和平，用人造的光明去掩盖无法消失的黑暗。”</p>
“这是……权宜之计，尼奥斯。”</p>
“你喜欢权宜之计？”帝皇反唇相讥。</p>
他在塔内踱步，光线时而扫过他的长袍，余下的时间里，他浸没在黑暗中。</p>
“帝国真理不过弥天大谎，我知道亚空间存在，我明白它意味着什么，我恨它，我的朋友，我憎恨它，我希望它化为飞灰，永恒毁灭，永不复还。</p>
“我希望人类的道路永远不被阻挡，我的造物永远不需被毁灭，我们不会生活在黑暗的嘲弄之中，躲在现实宇宙与网道的空间里苟延残喘，用谎言来自我欺骗，面对银河而战栗颤抖。</p>
“你问过我，是否拥有网道过后，人类的一切矛盾就不攻自破。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拥有这一思想的人是自我麻醉在胆怯的欢欣之中的。</p>
“多少种族早已以身为碑，艾达倚仗于网道却依然毁灭，兽人在无智的狂喜中沉醉，百万年的帝国一样不堪一击，但凡受灵魂之海影响的种族，便无有长存于世的可能。”</p>
“这世上既然有亚空间的存在，一个人要怎么管理银河帝国，实现人类的解放？”</p>
在这一刹那，他不是人类之主，而是一名寻找道路的迷茫之人，一个徘徊不定的老者，依靠着某种不可理解的执拗——甚至固执的仇恨，走过所有光辉与黑暗的岁月。</p>
曾经的日子在他身上已然不再熠熠生辉，光芒和宏愿在旧夜的侵蚀下变得狰狞乃至丑陋，支撑他前进的是更接近某种该受一万年诅咒的矛盾情绪，严厉，冷酷，且足够激烈。</p>
“一个人做不到。”莫尔斯回答，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遥远。</p>
“那么，我会是一个神。”帝皇回归冷静，极少有事能令他的情绪如此波动。今天则是一个例外，即使对与他熟悉的莫尔斯而言，这依然是例外。</p>
“你——”</p>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得到控制。”帝皇接着说，后退一步，移开他的眼神，他的脸色在背后黑色石砖的映衬中足够苍白，“一套轭绳，一根铁索。人类以光辉来理解我，用善行来塑造我，这就是‘帝皇’的身份存在的意义。即使这一步仍然失败……”</p>
他沉吟着，让随后的几个词语消失在出口之前。</p>
“但是，”他接着说，“这一切都将发生在大远征结束后，以确保我们的确能完成人类帝国的完整建立。随后，有一个人将被选定，代管我所留下的遗产。”</p>
“满意你得到的答案吗，雷穆斯？我仅将它与你分享。”</p>
莫尔斯无法回答。</p>
这就是你放纵奥瑞利安的理由？这就是你任由怀言者传递你的圣言的原因？看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多虚伪的神像，不知道你天天在这儿放射光辉所求为何……</p>
但直到最后，他一个问题也没有问。</p>
“人类永不满足，”帝皇说，“并非善或恶定义了我们种族的基础。我们只是永不止步。”</p>
莫尔斯站在原处，目送帝皇离开尖塔。泰拉皇宫的夜晚人工降雪已经开始，电光在那些轰鸣的雨云机器表面闪烁，而冰冷的雪花从高空降落，越来越近，直到将尖塔顶端的精金覆盖。</p>
冷风穿过高塔中的窗格，残酷地闯入室内，在狭小的空间内呼啸回旋。风与雪的呼号中，皇宫的轮廓变得模糊，消散在人造雪夜无声的吞噬之下，色彩与质地遭到剥夺。</p>
他闭上眼睛，在风声中沉默，感受到雪花划过他的侧脸，如同擦过脸颊的冰冷利箭。</p>
而后他睁眼，听见留声机里古老的花腔音乐。纸张在被翻动，马卡多室内温暖的烛火撑起的暖色光晕。雪与风打在彩窗外侧，窗户已经被帝国宰相关闭了。</p>
“之后，他提到可能要找个人做代理，我觉得他应该是打算找一个自己的子嗣来完成这项工作。”莫尔斯笑了笑，“也许是荷鲁斯·卢佩卡尔？”</p>
“或者莱昂？”马卡多思考着说，认真地考虑起哪一位原体成为继承者，会更利于达成与帝国文官体系的和平对接。“费鲁斯？”</p>
“应该不是莱昂·艾尔庄森，他协调不了所有人。我觉得是荷鲁斯。”莫尔斯客观地说。</p>
马卡多苍老的脸上扬起一点儿真正的笑意，也许他永远不会改变对帝皇的看法，而帝皇也小心地维护着这一点——人类之主不是一个没有情感判断力的愚人。</p>
“谁知道我们的老友的想法呢？”马卡多打趣道，“反正不是你。”</p>
“神圣的黄金王座啊，”莫尔斯说，“去你的，马卡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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