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另一边,机械的战斗(2 / 2)

在他身后,雇佣兵与教会成员在倒塌的砖石和破碎的石板中艰难地站起,向各个角度倾斜着身体,勉强地靠近中心的钢铁巨人。

他们踏入教会之内。

佩图拉博观赏着破碎的石雕、奇异的金属与装饰性的柱廊,这些丰富的内部装饰使得教会的华丽外墙不至于成为对其内在的一种嘲讽。他仔细地打量廊架上摆放的水晶杯、陶瓷瓶与其余种种工艺之作品,表现出对这些作品的独特关注,而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

当他踏着嘎吱作响的地面,来到教会的内部庭院,驻足在中心的铁匠神瓦尔塑像旁侧时,他终于说出下一句话。

“它没有在圣像的破坏运动中被黑暗缪斯的信奉者损坏。”佩图拉博说。

在他身旁,灵族窃窃私语,他们的精神交织成一种嘈杂而琐碎的网络,直到这些异形决定了他们将如何遵从新的力量。

“我可以向你介绍我们教会接下来的事务,比如太阳教会的舞会邀请——这可是一件紧急之事,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卑微而不足一提的小小教派。这位……”

一个灵族站出来,身穿华丽服饰,长袍在胸部和手腕处开有巧妙设计的缝隙,其眼神中淬有的毒液在其对更高力量的临时屈服下隐藏。

他对佩图拉博身份的猜测难以被外人所知,或许只有莫尔斯一类具备读心术法之人才能一窥究竟。但他的行动中抱有足够的尊敬,这是足够的。

“佩图拉博。”机械原体说。

“好,佩图拉博大人。”“大人”一词的尾音被灵族有意地延长,灵族的观察无处不在。此地的生活磨砺了他们,让这些残忍而嗜血的生物具备了与其残暴相匹配的谨慎和细致。

或许他们的精神唯独会在过度摄取致幻物质,或沉浸在刹那的血腥享受中时失去控制,很难评述在此等状态下的永恒死亡是否是对灵魂尚存时的意识的一种解脱,而死后的折磨,那已经属于另一个意识了。

佩图拉博转动颈部,将自己半机械的脸部对准那名灵族。

“我允许你和我谈谈。”他说,对本地灵族口音的掌握慢慢地上升。“什么是太阳教会?”

——

“欢迎,我的朋友们!”阿赫马德对不断进入大厅的群众通过一个扩音装置高声呼喊,允许一名奴仆为他献上一杯紫红的好酒。“找到你们的位置吧,友人们!今晚的娱乐将要开始!”

在这间广阔的厅堂中,音乐家和舞者在金丝琳琅的帷幕下等候,演说家与默剧演员侃侃而谈,受约束的奴隶则成为向访客展示其主人高超的施虐手段的一件活生生的载体。

受邀来访者穿着泛有各色奇异光泽,但主体以黑色布料与光滑皮革为主的衣着服饰进入大厅,欣赏头顶上方太阳教会模仿科摩罗的照明装置,即立于数个金属尖顶上方那些在灵族帝国最盛之日被这高傲的种族从各个星域掠夺而来的恒星,制造出的一连串冰冷地闪烁着的光球联动体系。

无论真实或者虚假,访客都纷纷在语言和动作的浮夸表现中,传递着对宴会主人的敬仰和尊崇。只有那些同样立于科摩罗权势顶点的大型家族,才有权利对太阳教会的粗陋炫耀致以讽刺的一次瞥视。

康拉德·科兹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传递在整个宴会厅中的快速轰动。

居住在幽暗之都底层,比荒芜的港口和破败的废墟更加底层,比迷宫缝隙、地下墓穴和被严重污染的有毒水道和被毒晶枪的碎片铺满的街道更加深入,与危险而扭曲的大量尖塔和洞穴共居的血伶人们早已在明面或暗地里宣布,这些扭曲而古老的血肉怪物不会抛弃他们疯狂的实验,转而将时间浪费在科摩罗其他居民吵吵闹闹的争权夺利之中。

他们冷眼旁观,围坐一桌,像高品位的美食家一样享用上层的战争中弥散而出的痛苦滋味,等待局势一次次在分裂和稳定之间轮替,深知不论谁赢谁输,无人会胆敢惹恼真正掌控上层重要人物生死轮回的血肉艺术家。

也正因此,弑杀其旧主,并从此宣布其血伶人身份的血侯康拉德·科兹近日与一名小奴隶的隐隐合作,让科兹的举动变得格外受到关注。

不断有胆大的贪婪者深入科摩罗最深邃的螺旋巢穴,试探其他血伶人的动向和意图。当然,他们一无所获,并且失去了更多。

总而言之,尚且算得清醒的太阳教会尚不至于将一名血伶人邀请到现场与会,更何况这名血伶人是异类中的异类:除了体型过大,他甚至没有进行更多生物改造。

“你看了我许久,朋友。有什么想要与我分享的吗?”不速之客康拉德·科兹在躬身路过某个家族成员时嘶嘶低语,柔顺而极度洁净的黑发中没有任何异味——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象征,一种独特的空无与存在形式。

“对你来说,我想并没有。”灵族谨慎地回答,担忧喜怒无常的血伶人会将其当场纳入实验材料的范畴。他的家族不会为此去挑衅整个血伶人体系。

“真的吗?”康拉德·科兹低声轻笑,在灵族身旁直接坐下,翻转手指,忽而手中出现一张绘有双面悲喜面具的卡牌。“你没有收到它吗?你没有感受到其中的脉搏吗?你读不懂今夜将要诞生的传奇之起始,与你将要在接下来的数个百年中反复回忆的奇幻长夜吗?”

他忽而噤声,双眼狐疑地望向宴会厅门口。

在那里,一个由钢铁铸造的奇异巨人迈步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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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