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电掣去了公社医院。
医护人员忙活到下半夜,总算把他给弄醒了。
梁进仓作为“病人家属”一直陪着。
人家小王是外人,梁进仓早就让他开车走了。
鹅拧的体表有点冻伤,不过也不厉害。
就是头疼得厉害,医生推断有点轻微脑震荡。
头皮没破,就是后脑有个包够大。
是木棍偷袭的时候造成的。
头疼归头疼,好在意识没问题,还算清醒。
鹅拧推断,肯定是他的年画太畅销,在集上简直都忙不过来了,围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好多人都把钱往他身上扔,嘴里吆喝着“我给你钱了啊,把那张大闺女给我递过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年画卖得很好!”梁进仓按住他,别激动别激动,看他说到卖年画的畅销眼都放光,“说重点,你弄成这惨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肯定是看我卖得太好,腰里有钱,让人盯上了呗。”
“那你的袄呢?”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我的袄呢?”鹅拧想了想,“肯定是让劫道的给扒了去了。”
到了年根儿的年集,从天亮就开始上人,能一直赶到傍黑天。
鹅拧这几天卖得特好,所以备货充足,一直卖到傍黑天,满满一架子车的年画给卖得干干净净。
真是挣老了。
兴奋得脑子都犯迷糊。
推上架子车兴冲冲就往回走。
从集上走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喂喂打住,”梁进仓说,“你在哪里吃的晚饭?”
“吃晚饭?”鹅拧就像听到一个外星词汇,“赶完集天都黑了,我上哪吃晚饭!”
“那你午饭怎么吃的?”
“还吃午饭?”鹅拧惊讶极了,“买年画的围着里三层外三层,没把我吃了就很好了。”
“那你早饭怎么吃的?”
“哎呀,早起来就是为了赶紧上集,占个好位置,爬起来就走啊,还有闲心吃早饭?”
梁进仓拍拍鹅大哥的胳膊,默哀三分钟。
“好吧,跑题了,说重点,你弄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都说明白了!”鹅拧道
“肯定是在集上看我卖得太好,让人盯上了。
我从集上往回走的时候天就擦黑了,满脑子净琢磨今日能挣多少钱了,推着车子低着头只管走路,也没注意周围。
走着走着突然脑袋上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不是醒来就看着你了。”
看来鹅拧的脑子应该没被打坏,他说得很清楚。
没错,他就是因为在集上卖得太好,让人盯上,然后半路把他伏击了。
不但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以及架子车,连棉袄都给他扒走了。
梁进仓很愤怒。
钱抢走也就罢了,非得把棉袄给扒走!
这要不是让自己碰上,那么鹅拧就打不了光棍了,到明天铁定是一根冰棍。
鹅拧比大仓大三岁,俩人不是一个年龄段,小时候不在一个群体里玩,虽然都姓梁,服气也不是很近。
所以俩人关系一般,平时也不打什么交道。
可是这次幸亏大仓救了一命,鹅拧十分感激。
在医院住了半天,腊月二十三下午,就坚决出院了。
他可舍不得住院花钱。
反正自己已经活过来了。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西天,再有七天来过年。
是辞灶的日子。
没等天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已经开始密集起来。
整个村子除了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还有烧香烧纸的味道。
灶王爷伸手,稳拿一个糖瓜,大仓家正在进行辞灶仪式。
鹅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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