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仓既不能把自己跟黄秋艳的真实过往说给郑淑叶听,也不能撒谎。
只能用那个老原则假话不说,真话不全说。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跟黄秋艳订过亲。”
郑淑叶的眼睛瞬间睁得很大“你订亲了?”
“订过亲。”
“哦,意思是现在又散了?”
“意思是,早就散了,不是现在。”
郑淑叶点点头。
点头而已,不适合再追问下去了。
这年头订了亲基本就等同于结婚,要是散了的话,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大事。
有可能牵涉到人家私密中的私密,再追问下去,那就不是郑淑叶了。
虽然她很想知道看起来很般配的俩人为什么又散了?
令人遗憾,但似乎又有些莫名的窃喜。
“她比我有情有义。”梁进仓说
“订亲的时候她答应给我做鞋垫子,没等做完亲事就散了,我以为鞋垫子肯定也黄了。
没想到她还一直想着这事,坚持做完送给我,她意思是说话要算数。
我收下后又后悔,觉得既然亲事都散了,就不应该再要她的鞋垫子。
还给她的时候她很火,觉得我太狭隘了,买卖不成仁义在,难道一旦散伙就恩断义绝了吗?
我大概是有点狭隘了!”
郑淑叶扑哧笑了“你怎么说这么难听,好好的亲事,变成买卖了。”
梁进仓挠头“这个比喻是有点不大恰当哈?”
“你呀,我看着也不像外表那么老实,有点油腔滑调的。”
反正这事皮里阳秋的就过去了。
虽然梁进仓没说亲事到底为什么散的,但郑淑叶只要知道他们最终的结果就够了。
而且对梁进仓的观感更好了。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如黄秋艳有情义,但郑淑叶是明白人,知道小梁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黄秋艳的名声。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呢。
快下班的时候,果然又下雪了,大雪花子飘飘扬扬的,看样子挺有下头。
郑淑叶没下班就早早走了。
下班后,梁进仓刚走出大门口,就见郑淑叶站在她的自行车旁边,好像等一会儿了,头上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你怎么才出来。”郑淑叶笑道,“我都快成雪人了。”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梁进仓。
是摞在一起的两个大纸包,包装纸用纸捻子捆着,表面已经有油渍洇出来。
梁进仓闻到一股香味儿。
很明显是油炸物。
“炸鱼,炸藕合,不是给你的哈,给馋痨痞小四儿吃。”郑淑叶笑着冲他眨眨眼。
梁进仓心里又是一热。
在办公室俩人闲聊的时候,不可避免要问到他的家庭情况,梁进仓肯定要实话实说,包括继父是个歪啊歪,小四儿整天就瞅瞅着吃,是个馋痨痞,等等等等。
郑淑叶不但没有歧视小四儿,还感觉挺可爱的。
这年头不但很难有好吃的,饭菜的油水也不足,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整天追逐打闹一住不住,肯定不到饭点儿就饿得慌。
看见什么吃什么,什么吃的也看不见就满脑子想好吃的。
其实不光是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匮乏呢?
郑淑叶家条件好,她妈又是国营饭店女经理,力所能及买点好吃的给可爱的小四儿解解馋,也是好的。
这两大包炸货可不便宜,梁进仓赶紧要掏钱给她。
郑淑叶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吓得他只好讪讪的收手。
“要不然你骑我车子回去吧,下雪,天黑得快。”
梁进仓赶紧拒绝,表示路上滑,还是走着稳当,骑车子害怕出溜倒了。
郑淑叶硬把车把塞到他手里“就一次,下次不借给你了。”
梁进仓只好把炸货放车筐里,骗腿上车跟她道别。
“路上慢点,别你个乌鸦嘴真的出溜倒了哈。”郑淑叶还嘱咐。
这一幕,被黄秋艳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一直关注梁进仓,以及梁进仓为什么老往郑会计办公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