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祥怕只是派车送小梁还不保险,万一吴光荣再暗地里指使人截住汽车,然后把小梁拖下车暴打呢?
于是他决定亲自护送小梁回家。
而且不等下班,提前走了。
也是防备那些准备报复的人在下班的时间截击,所以赶在对方设伏之前提前出发。
对于苏厂长的小心,梁进仓除了感动,表示惶恐以外,还很感慨。
看来苏厂长深受夏山人“领地思想”的伤害,这是到了何种地步。
当然梁进仓也明白,苏厂长这样做并非多此一举。
自己打了孙业富,确实有点捋虎须的感觉,夏山人的霸道,下边村里的人不但都有耳闻,而且很有点闻之色变的味道。
如果不是苏厂长来送自己,孙玉业也会护送自己几天的。
而且孙玉业还说,他延成叔是个讲理的人,他会把孙业富无缘无故找茬的事跟延成叔说,让延成叔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梁进仓觉得暴打孙业富虽然有些冒险,但毕竟他们姓孙的欠自己一条命,这事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不是还有石国良的嘛,他跟孙延成可是过命之交。
石国良是值得结交之人,他既然真心要跟自己结交,那么就不怕欠他人情。
这种双排座的在这年头极为先进,现在基本算是公社领导们专属的座驾了。
公社领导从原来的步行下乡,到后来骑自行车。
现在除了骑自行车以外,公干时还能坐上汽车。
每当看到坐着下乡的公社干部,老农民们都很感慨,这个社会真是越来越先进了。
不是有那么句顺口溜嘛省级领导两头平,县级领导帆布篷,公社领导。
两头平是小轿车,帆布篷是吉普。
就是现在梁进仓有幸得以坐在上面的东西。
眼看前面就到村头了,梁进仓装作看看天色的样子,对苏致祥说“苏厂长,今天提前下班,正好你和这位师傅到我家吃晚饭吧!”
他知道苏厂长肯定不会去自己家吃饭,这其实属于“端茶送客”的客套话。
只要苏厂长跟自己客气,拒绝,那么就可以让车停下来,在这里掉头回去,自己走回去就行。
因为这车太显眼,进村子太招摇了。
别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那些在外面当大官有专车的,都是车到村头停下,他自己走进村去。
这样显得低调。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厂长笑了“好哇,正好去你家看看。”
呃!
人家答应去家里吃饭了,你总不能让司机把车停在村外,跟着自己走进去吧?
或者学当大官的,自己在前边走着,让在自己屁股后边跟着。
呕!
还没当大官呢,先学会装逼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指引道路,汽车开进村子。
一边往里走一边犯愁,就自家那生活条件,突然从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位干部来家里吃饭——
这不得把全家人吓死!
关键问题是吃什么?
从冰箱里拿出肉和鱼来放微波炉解冻?
梁进仓不禁迫不及待向往后世的生活了。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规划菜单,去供销社,买一个午餐肉罐头,鱼罐头一个,好像这几天还下来了核桃仁罐头。
前天听说供销社来了咸鲅鱼,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有的话可以买一条煎成段。
村后头有做豆腐的,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剩下的,煎豆腐也算一个菜,炖白菜放一些更好。
老母鸡下的鸡蛋是有的,母亲能用鸡蛋做出三个花样来。
这样算来,凑六个菜应该没问题。
这已经是倾家荡产级别的最高规格招待了。
就是没有酒。
原来家里还剩半瓶散酒,那一晚上给英子降温,母亲也是破了血本,用去不少。
苏厂长和司机不知道酒量如何,稍微大点的话,那小半瓶肯定不够。
许褚不是说过,喝酒不够,不如活埋,客人没喝够的,没酒了,太羞人了。
不知道供销社的散酒还有没有?可以用篮子捎上地瓜干换一斤散酒。
馒头是别想了,只能让客人吃玉米面饼子,还有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