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傅,我说句冒昧的话,你别介意啊。
我们农民到了县城找不到厕所,就看哪里墙上写着此处禁止大小便,那里肯定就可以去大小便。
书本上说火花塞不能用火烧,这说明火花塞是可以用火烧的。”
石国良不禁挠挠后脑勺。
这话明显是歪理,但仔细想想好像还有一定的道理。
火花塞烧好了,梁进仓又清理了上面的积碳,调整电极间隙,这才重新装上。
摸了摸电瓶,也烤得暖烘烘的了。
他把石师傅平时修车时钻车底穿的工作服要出来,给电瓶包上。
这让石国良更加无语,怎么感觉好像在玩人?
哪有把人的衣服给电瓶穿上的,电瓶你包它干嘛?
这些准备就绪,还是让石国良上车踩着油门。
“石师傅,油门踩到底别动啊,不要呱唧油。”梁进仓开始摇车。
这回连摇得转圈都不用,梁进仓仅仅摇到一个压缩用力一带,“轰——”发动机着了。
“石师傅,轰油!”梁进仓大喊。
石国良连续给油,发动机发出一阵阵怒吼。
轰了一阵儿,试探着慢慢松开油门。
石国良禁不住兴奋地一拍方向盘,他-奶奶-的,怠速稳住了。
旁边的郑淑叶带着颤抖的声音怯怯问了句“石师傅,好了?”
石国良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连连点头“好了,至少发动机好了!”
虽然消音器炸掉,发动机“啦啦啦啦”声音很大,但因为运转平稳,怠速的时候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听了。
至少不像怪叫了。
石国良一直不停地在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相信这个小梁了。
也许他真的能够把车开回去。
可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发动机再好,坏了离合器你也没法开啊,断了的拨叉怎么处理?
梁进仓的回答是,他开车不用离合器。
石国良差点抽出撬杠给他两下,这明显是不说人话,怎么像骂人?
驾驶技术稍差点的用离合器都挂不进档去,都响档,都把同步器烧了。
现在你不用离合器开车?
而且这辆车变速箱里边的同步器还拆掉了!
石国良很无语。
可是看小梁那满满的自信,也只能放手让他发挥。
梁进仓现在又在指挥着大家伙儿忙活开了。
找来几块大石头,先把后轮用千斤顶顶起来,然后石头塞在后轮底下,几块石头支撑,做成前低后高的斜面状。
两个后轮全是这样用石头塞住。
又让俩人先爬上车的尾部,每人都拿着绳子,嘱咐当车开始缓慢往前走的时候,让下面推车的那些人抓着绳子爬上车。
并且一再嘱咐一定从车后侧这个位置往上爬,坚决不准从前侧爬。
因为记忆中见过从前侧爬车,出溜下来,车轮随即从他身上压过去的例子。
然后梁进仓坐上驾驶座,代替石师傅踩住了刹车。
只等他一松刹车,车后轮顺着石头的斜面往前移动时,后面的人全力推车。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最后时刻梁进仓发号施令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包括窝在驾驶座前地板上的吴新刚。
此时此刻包括驾驶者梁进仓在内,驾驶室里一共四个人。
郑淑叶是公社主任的千金,再说一个姑娘家,不可能让她大冷天下着雪趴木头上。
至于石国良,把车辆交给没有驾驶证的人开,已经严重背离他作为退伍军人极强的原则性了。
即使把小梁看做学徒,那么师傅是绝对不能离开驾驶室的。
同时对于原则性极强的退伍军人来说,驾驶室准坐三人,那就绝对不能坐四个。
在石国良的驾驶生涯当中,迄今为止他的驾驶室从没出现过第四个乘客。
吴新刚一个断了胳膊还在滴血的伤号,在后边木头上大概也坐不住。
总不能把他绑后边木头上吧?
今晚的特殊情况下,看来石师傅得破例了。
但也不能全破,破一半。
也就是吴新刚还可以享受待在驾驶室的待遇,不过不能坐在车座上,而是蜷缩在座子下面。
这样就不是坐了四个人,最多算是坐了三个半。
石国良坐在中间,郑淑叶越过石师傅看着微光中的小梁,这张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棱角分明,恍惚间居然给人一种生杀予夺的威严感。
不过是个厂里刚来的新学徒而已,自己怎么可能对他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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